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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擺棋(1 / 2)

第401章擺棋

洮河是黃河的支流,吐蕃語稱為“碌曲”,意思是魯神之水,古稱“漒水”。

在洮河的磨環川,一座營盤拔地而起,成了神策軍的駐地。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往地上釘木樁都是極為艱難之事,而朔風又容易把帳篷吹倒。累了一天才得以在帳篷裡歇息的士卒隻好爬起來重新支帳篷,卻總是在冰雪地上滑倒。

這支戍戎西北的邊防軍,從建軍初始就經曆著塞外風霜的磨礪。

哥舒翰正與成如璆走在風雪中,巡查著軍營的情況。

“今年我在澆河、洮陽兩郡接連建立了寧邊、威勝、金天、武寧、耀武、天成、振威、神策,八支新軍,你可知為何?”

“若無駐軍,我們對吐蕃的勝利就隻是一時的。”成如璆道,“節帥希望邊防穩固,結束與吐蕃你來我往的情形。”

哥舒翰歎息道:“我老了,身體不好,在邊塞待不了幾年了。真不希望等我離開之後,這些年好不容易收複的黃河九曲之地重歸吐蕃之手啊。”

“不會的。”成如璆道:“顏公正在做的那樁事若成了,至少可保邊境十年安穩。”

“想要安穩,不能指望敵人自亂陣腳。你務必把這支軍隊練好,成為大唐邊塞的一根柱石。”

他自顧自地下了論斷,踱著步,思忖著此事的應對。認為一定不能讓李光弼繼續留在朔方,該設法把他救出來才行。可他與安思順一向有過節,貿然出麵,反而要讓安思順警惕。

“人多嘴雜,還是讓她們都下去吧。”薛白再次拒絕了這份好意,嫌人多了空氣太濁。

薛白早就猜到了,此事就是他提醒的楊國忠。

拿了信,兩匹快馬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奔向長安。

天氣愈發寒冷,楊宅中許多地方都支起炭火,但大堂上卻不見火爐,因楊國忠不喜歡聞煙氣,於是又添了許多取暖的肥婢,還熱情地要讓她們給薛白也圍起來取暖。

以天下為棋盤,以名將為棋子,這比喻聽著很威風,做起來卻並不容易。至少薛白這個中書舍人,暫時還沒有當棋手的資格,很多時候,他都是連哄帶騙地驅著楊國忠為他下棋。

“是啊。”哥舒翰飲了一口酒,一臉嚴肅地問道:“如何就需要鬨到裝病辭官的地步?”

“我早就說過,安思順貌似忠善,其實心懷叵測。”哥舒翰並不掩飾他的厭惡之意,道:“安氏兄弟都是大奸似忠之輩,如今李光弼終於是看出來了。”

書房外響起敲門聲,薛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拿起記錄高仙芝履曆的卷宗起身。

“喏!”

很快,哥舒翰寫好一封信,徑直招過兩名親兵,吩咐道:“你們換馬不換人,用沿途驛站快馬加急把這封信送到長安給中書舍人薛白。”

因舉薦李光弼為河東節度副使之事失敗,薛白甚感失望,一直在思考著其它人選。

“郎君,楊國忠又派人來召喚你了。”

“行事若不秘,那便沒甚好談的了。”

但還有其它一些困難,比如以高仙芝的資曆,顯然是不可能隻任一個河東節度副使;比如高仙芝如今還未歸抵長安;比如倉促之間隻身赴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這都是要思忖斟酌的。

“誒,你隻當她們是肉屏風,屏風豈會把我們的談話透露出去。”

哥舒翰十分信任成如璆,待旁人都退下了,斟酌著開口道:“李光弼到了朔方,安思順想將女兒嫁給他。他推辭不掉,隻好裝病辭官了。”

“旁人都退下吧,再拿壺酒來。”

哥舒翰對成如璆練兵的能力還是滿意的,看了一會,轉回帳中。

連自己人都看不下去。

哥舒翰不喜處置文書,多是交給幕僚們負責,因此他很看中招收幕僚,一度便希望能請薛白、高適到隴右幕府。當然,如今他的幕僚們也不差,把諸多軍務都安排得十分妥當。至於一些私人信件,則需哥舒翰親自過目。

他翻了翻,看到了李光弼的信,當即拿起,仔細看過之後,臉色漸漸深沉下來。

他不是楊國忠的謀士,這個提醒算是他送了一個禮,但他不負責解決問題,隻管索要回禮。

“節帥,出了何事?”

“阿兄與高仙芝關係如何?”

“武斷?”哥舒翰卻很篤定,道:“李光弼必是感受到了威脅,才會裝病,並且向我求救。”

成如璆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思忖了一會兒,道:“節帥的意思是?”

“這……似乎武斷了。”

楊國忠無奈,隻好把人都驅出去,又多披了一件雪白的貂衣大氅,顯得很是雍容尊貴,開口便道:“啖狗腸,天殺的,我查了,果真發現張垍與陳希烈兩個老畜牲聯手想要奪我的相位!”

對於怛羅斯的這場敗績,薛白的看法與朝中旁人有些不同,並不認為這是一場對局勢有太大影響的戰役,也沒有因此而低估高仙芝的作戰才能。當然,如王忠嗣很早之前就說過的,高仙芝長期以來的欺詐手段,確實很大地影響了他在安西的威信,那麼充滿了欺詐的東北邊境,其實是一個適合高仙芝東山再起的地方。

成如璆是哥舒翰絕對的心腹,但讓他公允而論,也覺得哥舒翰冤枉安思順了,因為這兩人很早以前就有過節,安思順縱容部將動搖哥舒翰的威望,哥舒翰則斬殺了安思順的部將,因此彼此一直懷恨在心。

這種情況下,單單從李光弼裝病辭官以拒絕安思順的聯姻就指認安思順有異心,更像是挾怨栽贓。

思忖著,他忽然想到一個人,遂道:“拿紙筆來。”

一名年輕的將領當即上前,稟道:“節帥,鄯州的公文到了。”

他原本矚意關西兵馬使兼河源軍使王思禮,但王思禮乃是哥舒翰的心腹愛將、倚為臂膀,身上壓著許多軍務,哥舒翰不肯放人。

~~

長安。

他又要去借楊國忠之手下棋了。

“節帥放心,神策軍如今兵馬雖少,兵將卻是每一個都由我親自挑選,必成一支驍勇之師。”

薛白還盯上了另一個人選,即剛剛在怛羅斯之戰中敗退下來的高仙芝。

“這真是。”成如璆頓覺好笑,道:“不娶就不娶,這點小事,豈就需要鬨到裝病辭官的地步?”

一句重複的話,已因他那凝重的神情,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不好。”楊國忠乾脆利落地答道:“那高麗奴可不好相處。”

大唐胡人將領多,哥舒翰、李光弼亦是胡將,楊國忠卻不會稱他們蔑稱。高仙芝是高句麗的貴族世家,其家族在唐高宗年間就為大唐效力,可稱得上是將門世家,自然不是什麼高麗奴,但他常常被官長、同僚罵,與其性格顯然有很大的關係。

薛白與高仙芝不熟悉,隻從聽到的一些事跡中便可揣摩一二。比如,當年滅了小勃律國之後,繞開頂頭上司夫蒙靈察,直接報功,這是官場的大忌,高仙芝不僅毫不慚愧,還奪了夫蒙靈察的四鎮節度使之職;比如,他與安西軍中很多的同僚都相處得不好,罵副都護程千裡是個娘們;比如,他毫無信用,騙部將、騙小勃律國王、騙石國國王。

說起來,楊國忠也是個人品奇差的,這樣兩個人若是能相處得好,才是怪了。

“那高麗奴與你我一樣。”難得楊國忠竟還先讚許了高仙芝一句,道:“知道他哪裡與我們一樣嗎?”

“愛騙人?”薛白隨口答道。

“上進。”

楊國忠冷哼一聲,道:“高麗奴一心功名,為了立功什麼都敢做。這便罷了,但他可不像我們懂得為彆人考慮,狂妄得很,目中無人。”

之後就是絮絮叨叨地抱怨,說當年高仙芝剛滅了小勃律國,回朝敘功,狗眼看人低沒給他好臉色;又說他拜相以後,使人去拉攏高仙芝,反而被奚落了一頓雲雲。

薛白依舊提出了他的主張,道:“有些人表麵上人畜無害,實則狼子野心。有些人外表狂傲不馴,實則是性情中人。眼下誰才是我們的敵人,誰是可以利用的盟友,阿兄不會分不清。”

“我就是分不清!”楊國忠以無賴的口吻高聲道:“我也是性情中人,沒有扶持死敵的道理。”

薛白道:“安祿山既答應回朝拜相,且馬上要動身。那麼,不管聖人是否想撤換他範陽、平盧節度使之職,明麵上他現在就是要離職的,阿兄提出一個接替他的人選,合情合理。”

“我不是沒想過。”楊國忠摸著下巴,緩緩道:“可這樣一來,豈不就違逆了聖人留雜胡在範陽任上的心意?”

薛白道:“聖人的心意,高將軍知曉、張垍知曉,卻未告訴過你,伱如何能知曉?”

“拂逆的理由再好,有何用?聖人若對我不滿,哪管這些。”

不得不說,楊國忠在服侍李隆基一事上還是非常儘心竭力的,想得無比周全。

但他也知道薛白說的有道理,眼下是值得冒點風險,順水推舟地舉薦一人接替範陽、平盧節度使一職。

於是,不等薛白再次開口相勸,他已道:“好吧,我依你的意思去向聖人進言。”

~~

這步棋下了,薛白心中稍稍安定。

出了楊宅,他站在階上看著漫天紛紛揚揚的雪花,心知等這場大雪過後,安祿山也許會啟程往長安,之後的事情變數就太多了。

因此,在這個旁人都盼著春暖花開的時候,唯獨他希望這個寒冬能過得久一些。

~~

寒冬天氣,李隆基更不愛打理朝政了。

他為大唐社稷操持了一生,臨到老來,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地裹在溫暖如春的被窩裡,聽戲曲也好,讀故事也罷,總之是不會無聊。

但哪怕把大部分的政務都交給楊國忠,還是有一些國事是他這個皇帝所避免不了的。

比如馬上就要臘月了,他得登上大明宮丹鳳樓的城樓,向天下百姓頒布下一年的時令。時令謂月令也,四時各有令,指的是按季節製定有關農事的政令。季冬之月,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歲之宜。

這是國家一等一的大事。

“聖人,司天少監來了。”

“召。”

李隆基近來染了些許風寒,主要是鼻塞,頭很沉,昏昏欲睡的。到了他這個年紀,頭疼腦熱若處置不好是可能殃及性命的,也是一等一的大事。

不多時,司天少監瞿曇步入殿中,他年歲很老了,一身樸素的道袍,臉色有些憂心忡忡。

“聖人,老臣連日來夜觀天象,恐來年關中將有大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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