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方才出神了。”
女子名喚燕笙洮,即汪燁彼時所述的燕郡主,乃是東倸貴人的小公主,早年間老皇主尚在世時,二十八位公主中最得寵便是她了。
老皇主是位好嬉戲的主兒,不時便尋得趣子,玩耍一番,這燕笙洮的名字喚著不淑女,老皇主便賜燕無桃為她的又名,往後燕無桃,燕無桃的,喚多了,這又名便也成真名了。
這事兒確是意外,並非有意,可好巧不巧的,偏偏就是讓薑禛撞見了。
待燕無桃離開五洲府之時,陳譯依禮也應送上一送,都賴著明晃晃的天兒,落腳不穩妥,便是栽了,栽入了陳譯的懷中。
正如醉吟先生所述的“悠然意自得,意外何人知。”一般,在他懷中的燕無桃確是悠然自得了,可遠處走來的薑禛算是愁了。
“你們!你們!怎麼回事!”薑禛一臉怒急的樣兒,抬手指向相擁到一塊二人,再瞧瞧她那遝拉而下的眼眉,算是急眼了吧。
“瑤瑤,我……”陳譯剛欲出聲解釋一二,卻被身前的燕無桃奪聲道“譯哥哥,這蠻妮是何人呀?可莫要敗了我們的興子了。”
早是被陳譯扶起的燕無桃,這會兒子竟又是竄回了他的懷中,那開著桃花兒的眼眸,怎怎見著都似一個心喜。
她倒是成功了,的確是將薑禛給氣走了,離去之時的三二滴濕潤,陳譯自是有所察覺的,尋見了她邊跑邊是抬手捂眼的動作,想必,這丫頭又該是哭了吧,當真是個淚胚子呢。
陳譯自是不願的,對賴在自己懷中卻不撒手的燕無桃說道“桃桃,你可是學壞了。”
言罷,便是尋著薑禛離開時的背影追了出去。
——怎的會如此?!為什麼?!
望著二人先後離去的背影,燕無桃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對自己百般嗬護的譯哥哥,再離京的這些時日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薑禛今兒個是扮老師去的,自是未有紅妝,仿徨之間,麵頰之上儘是流露而出的淚滴,淌過的淚漬似在一點一滴地凝集,兩條傷心的淚河,在麵兒上越來越清晰,還有那眼角旁的淚痕,似點綴其上的眼紅一般,為本是素顏的她徒添了幾許妝容。
薑禛抬手便撫去了一汪淚水,可那憂心地泣啼聲兒卻未有停過,三二之間,她的裙袖早是寖濕了一片,連同兩三滴未把住的淚水,落入了她的裙裾之上,似粉似紫地錦繡也是被染成了暗淡的濁色兒。
同她的心緒一般,亦是暗淡的濁色兒。
現下尚未轉暮,天上的流雲已是燒了起來,遠方彼端之上的魚肚白,亦是朦朦朧朧地掛起,觀著,賞著,倒是為美的,可這光景卻是不搭這哭聲兒的。
“瑤瑤。”身後一道喚聲傳來,正是追尋而來的陳譯。
“瑤瑤,抱歉,方才確確的是巧事罷了。”陳譯解釋道。
“瑤瑤不信!”帶著哭腔的話語自她的口中道出,似泣似吼一般。
不相信倒也正常,哪有女子會如此抱著,摟著自己的?豈非有情?
“嗚嗚嗚──”哭聲如怨雨一般,越來越大……
但見薑禛孤零零地站立原地,垂首低眉而下,雙手一個勁兒地擦拭著,拂去著麵兒上的淚水。
陳譯靠近,而後伸手探出,慢慢地,輕輕地,撫上了她的手腕,抓著了她的手腕。
抱怨聲兒,哭泣聲兒依舊未停,卻而並未反抗,任由他抓著自己,將自己的手緩緩撤下,眼淚沒了阻隔便是傾斜而下。
“抱歉!”他的手心落在了她臉頰之上,包裹著,很熱,很燙,卻也很令人安心。
——你抱著我便好了,淚水,我替你拭去。
如他所想的那般,夕陽舊日之下,相互依偎,相互擁抱的二人,相互溫暖的二人。
“譯郎!怎瑤瑤一不在你就如此了?這樣可不為好的。”她在陳譯的懷中上下磨蹭著,或在擦拭著麵頰上的淚水,或在探尋著他的心跳。
“抱歉,令瑤瑤上心了。”他還在道歉著,不知已是重複多少次了。
“如此,那瑤瑤可是不能留譯郎一人在外頭了,譯郎,你明兒個來瞧瞧我吧,明兒的弄墨筵。”她說道。
“好的。”他回道。
那怕見著他會影響自己的比試,那怕聞著他的喚聲會擾了自己的思緒,至少心是安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