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不說話了?”燕無桃見薑禛確是一個勁兒的低頭不語,還以為是無視了自己呢,當下繼而追詢道。
“桃桃。”陳譯上前一步擋在了燕無桃的身前,示意讓她莫要再多嘴了。
“你們倆看上去很是快活的嘛。”薑禛負氣道,方才的那一聲桃桃,喚的可是有些親切呢,再瞧瞧這一前一後的樣兒,感情是自己煞風景了。
方才嘴角之上的俏皮笑意,而下早是不現了,眉目間的凶相,亦是俞來俞明顯,眉心緊鎖,沉下,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二人,可與這盛怒時的模樣大不相同的,是她眼眸中若隱若現的淚花。
眸光早是濕潤了,似生氣似委屈地撂了句“路台,我們走。”後,便是頭也不會地離去了。
路台一路小跑緊隨其後,瞧著薑禛這會兒沉默不語的樣兒,想說些什麼或詢問,或安慰的話語,可猶豫了半晌終是未能吐出。
轉過了巷口便是熱鬨的市坊了,什麼稀奇百怪的江湖郎中,什麼自吹自擂的小家貨郎,在這兒可是吼破了嗓子地吆喝著,生怕路過的走客注意不到似的。
他人的各種情緒,心境,皆是擾亂著她的內心,他人越是樂嚷,越是歡喜,便越是顯得自己可憐,伶仃。
身後還隨著個路台呢,卻也不是她期望的那個人,他的身旁可是有人陪著呢,倒是不缺自己這一個了,可有可無。
眸中的淚花翻湧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抑住了,為了個浪人落淚,不值當!薑禛是這樣想的。
可這眼淚若是不現麵兒了,那便要往心裡流了,到底是落在麵兒上,還是落在心上,這可得好些掂量掂量才是。
“薑禛姑娘,這時候也不早了,明兒可是該落雨的,你自己當著點,小生便不入薑府了。”待到入夜方才送她到了家門口,可這可憐巴巴的樣兒,瞅著可著實惹人憐惜。
“哦,那你慢走,不送。”薑禛可沒那好心情搭理他,接過了小桃酥,隨意對付了幾句後便將人打發走了。
人家好歹是送你回來的,更是幫你提拎了一路的小桃酥,可是累壞了,無禮,無禮。
幸在路台是個好說話的,並不在意,倒是有些憂心這丫頭,日裡那個活蹦亂跳的她,這當子去哪了呢?
夏時的雨,便如那含苞待放的花兒一般,無人知曉它會何時落下,何時綻放,方才入夜沒一會兒,便是一陣嘀嘀嗒嗒地漸聲漸起,而後宣泄著,傾瀉而下。
它來的很快,點點雨水落在了屋脊上,擊打著青鏽的瓦片,發出了一陣令人心煩的聲響,她可是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了。
“娘子,三娘子,來,暖暖手吧。”小韭捧著一頂袖爐,亦步亦趨地跟著,生怕將這袖爐給磕著了,摔著了。
薑禛獨自一人在前麵走著,也未理會身後的小韭,但聞小韭又是出聲道“娘子,這雨可著實大了些,您就莫要亂走動了,當心著身子才是呀,可莫要寒著了。”
瞥一眼棧橋外的滂沱大雨,不斷有晚風攜著一股股濕潤,冰涼,寖著身子,拂著麵旁,此情此景,著實惹人惆悵,可自己卻還在想著他。
“娘子,您可快些回房吧,再如此下去可當真要寒著身子了。”小韭算是快急哭了,這大雨天兒的,呆被窩裡,手暖著袖爐難道不舒坦嗎?
“成,那暫且先回去吧。”薑禛答道。
“暫且?娘子您難不成還要再來?”這答複可並未讓小韭安心,反倒懷揣在心了,倘若自家娘子有個什麼不妥的,那自己這屁股怕又該是開花了。
待薑禛回房後卻是瞧見了薑婧,似早已候她多時了,見著麵兒便是迎了上去,連忙道“三妹妹,方才你那郎君可是來尋你了。”
“我的郎君?他……”最在意的人在最不該提及的時候,又一次擾著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