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這山水地兒便是如此,賞野花野草,賞燈花燈鬨,自得一番愜意。
薑沈走在街肆之上,兩岸男郎皆會留步,觀她如觀花,嘴角一挑,便是心花怒放。
“嘿嘿,瞧見沒,薑家的二女,薑沈,美哉!”
“你這口水都要流一地了,也不擦擦。”
“你管我!我樂意!”
倒是沒人注意到薑禛,她也樂得如此,耳邊清靜。
過了夢樓,便是男郎們的歡聚之地,在這兒吟詩作對,把酒言歡,不時勾搭位路過的小姑娘,快活!
見著薑沈前來,眾人皆朝她望去,議論聲肆起,入了她的耳,卻入不得她的心。
她是位高傲的主兒,自命不凡,總總認為尋常郎君配不上自己。
二女皆在賞著燈花,未有留意身後早已來人,正是李家少爺,昨兒個挨了陳譯一腳,當下這身子骨可還疼著,走步之間亦是踉踉蹌蹌,不見穩妥。
即便如此,聽聞薑沈出街,他還是咬牙死撐著趕來,嘴中絮叨道:“嘿嘿,薑沈姑娘!薑沈姑娘!”
聞見這聲兒便知是他,薑沈雖不喜同他打交道,可若不理他,又太無禮。
罷了罷了,掩去眸中不耐,笑盈盈的招呼道:“喲!這不李公子嘛!您怎來了?!”
“嘿嘿,這不看薑沈姑娘來了嘛。”李公子但凡露笑,嘴中的兩顆門牙便會格外顯眼,甚醜。
薑沈隻得撇過頭去,假作感激道:“嗬嗬,是嘛,多謝李公子愛戴。”
薑禛上前一步,斥道:“你這壞家夥兒!看招!”話罷,便是一巴掌扇出,疼的李家少爺哇哇直叫。
“啊!你這蠻妮!上回讓你跑了,你竟還如此找死!來人!來人!”李家少爺捂著自己的臉兒,嚷嚷個沒完。
“三妹!你又動武!真是說不聽!”薑沈斥道,轉口又忙安撫道:“李大少爺息怒,小妹她不懂事兒,您大人有大量,便放過她吧。”
“可是……唉!算了!你個蠻妮,老子看在薑沈姑娘的麵兒上,暫且放過你。”李家少爺話罷,有輕挪著步子,朝薑沈靠去。
薑禛喃喃道:“哼!是我饒過你才對!誰叫你昨兒個還喊人欺負我!活該!”
倒未理她,李家少爺眼中滿是薑沈的身影,直勾勾的盯著她,麵露猥瑣之相。
薑沈很是聰巧,靈機一動,想了個一舉兩得的好法子,說道:“李大少爺,要不這樣吧,今夜便容小妹陪您逛街鬨,如何?”
言罷,又將薑禛拉至身前,吩咐道:“三妹,這便算做賠罪吧,你今晚可得好好伺候李大少爺。”
“就她?!不成!”“就他?!不成!”二人倒有默契,異口同聲道。
“二姐姐!你怎能如此便把三妹賣了?!”薑禛怒道。
可惜無用,薑沈嘴皮子利索,一番說教,薑禛還是從了。
倒是那李家少爺,自啟初的不情願,到而下的興致勃勃,插著腰板,得瑟道:“快隨我一塊兒逛街鬨!麻溜的!記得伺候好老子!”
平白無故撿個小丫鬟,何樂而不為。
送走薑禛同李家少爺,薑沈緩步走去梧桐樹下,那兒正坐有一位少年,背靠樹旁,烏絲散落,尤是瀟灑。
近至身前,嬌滴滴的話兒道出:“郎君,又見麵了。”
方才流雲遮影,尋不清少年的麵容,而下月茫傾撒,這才能尋見一二。
正是陳譯。
提著手中的酒壺,說道:“薑沈姑娘,你如此待你三妹,怕是不妥吧。”
“嗬嗬,三妹生性活潑,倒也該管管了。”薑沈坐至陳譯身旁,說道。
陳譯雖是個武夫,可心思同樣細膩,就她同薑禛二人那點兒小九九,他早是看出來了。
姐妹是姐妹,可背地裡指不定在動啥歪腦筋,薑禛城府淺,定沒少挨算計的,
見他不語,薑沈這小手兒也不安分了,慢悠悠地朝他伸去,待落於衣袖之上時,卻被陳譯躲開。
“薑沈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陳譯拒道。
“嗬嗬,郎君這是見羞了?”薑沈笑道。
“算是吧。”陳譯起身便欲離開,卻被薑沈自身後喚道:“郎君,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止步回道:“去尋你三妹。”話罷,繼續自顧自的朝前走去。
聞言,薑沈甚怒,不顧形象,忙竄起身嚷嚷道:“郎君!你是在故意氣我嗎?!小妹她為人刁蠻,你要是去了,指定也落不著好!”
並未回頭,依舊朝前走去,單單擺了擺手,回道:“我覺得薑沈姑娘你要更刁蠻些。”
“你說什麼?!”薑沈跺腳怒道,一旁看客麵麵相覷,皆甚覺驚詫,日裡溫文儒雅的薑家二女,竟也會如此凶蠻。
待陳譯走後,薑沈仍在鬱悶當中,自衣袖內掏出小銅鏡,眼見鏡中之人甚美,唇紅齒白,黛眉杏眼,可偏偏就是留不住他,不解!
薑禛可未慣著他,端茶倒水也就罷了,這當子竟還難為自己,命自己跳舞助興,當即便是一腳踹出,賞他個滿地找牙。
“啊!你怎又一言不合便打人?!”李家少爺捂著下巴,叫喚道。
身後一眾家丁趕忙上前攙扶,生怕自家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回去也要吃苦頭的。
“哼!活該!你這分明便是難為我,我可不會跳舞,從小到大也未曾跳過舞。”薑禛不懼,自顧自的坐回茶案旁,小抿著茶水。
李家少爺故技重施,再次命道:“你這蠻妮!給我教訓她!”
她卻毫不慌張,淡然自若,似無事兒一般,隻因她瞧見陳譯來了。
他已救過自己四五回了,若說是自己的貴人,亦不為過。
想及此處,便不住的心喜,麵露桃花,笑的尤是燦爛,一雙大眼眸子都要瞧不見了。
“老大,這丫頭怎不怕我們了?!”
“彆管她,故作玄虛罷了。”
“對對對!你快上,定是她嚇的腿軟走不動道了。”
“你莫推我!你怎不上呀?!”
“果真是群慫包蛋子”一道鄙夷聲自眾人身後傳來,扭頭望去,正是陳譯。
薑禛招了招小手兒,雀躍道:“你來的正是時候!快快快!替我收拾他們!”
陳譯搖了搖頭,隻覺這丫頭甚是活脫,定是位愛鬨騰的主兒,打趣道:“我隻是偶間路過罷了,你們繼續,甭管我。”
“什麼?!你這家夥兒見死不救!看打!”薑禛起身揮拳,卻被陳譯挪步躲開,再是伸出腳尖,將她絆倒在地。
“唉!你就不能消停會兒嗎?”陳譯看著趴在地上的薑禛說道。
她卻是憋屈上了,打又打不過,難不成隻得任他欺負自己?
嚷嚷道:“疼疼疼!你這壞家夥兒!等著!我定報仇!”
李家少爺卻是樂開了花,指著薑禛笑道:“哈哈哈!狗吃屎!”
再踉蹌著步子走去,欲伸手揪住她的小辮子,卻又是眼前一黑,倒飛出去。
慘慘慘!
最慘之人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