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把傘去啊——”
“易先生,我等也快點跟過去吧!”
說話的是曹玉高,在他眼中,即便不能施展仙法,但胥子昌自身修為擺在那邊。
哪怕是不禦風駕雲不施展遁術,也不會比一般的江湖高手慢多少。
十幾裡的距離對胥子昌並不算太遠,必須趕緊跟上才是。
——
在那河溝邊的院子處,老人還在編著草鞋,時不時看看門外失神片刻。
忽然間,老人見到遠處雨幕中有人狂奔而來,沒一會就已經到了院外,驚得老人下意識就站了起來,他主要是認出了那個木匣子,就是之前擺弄利器的外鄉人。
胥子昌一路跑到院中,此刻站在雨中氣喘籲籲。
“嗬,嗬,嗬,嗬”
一路跑來的他,竟然幾乎是主動散去了身中大多數法力,以至於此刻疲憊儘顯。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因為在這種狀況下,法力幾乎不可能恢複,不但對身體有很大影響,理論上也會影響原本被壓製的魔念。
但胥子昌卻不以為意,他用手雙手撐著膝蓋,渾身濕透的胥子昌任由雨水不斷淋落,喘息之中抬頭看著屋中的老人,臉上帶著笑容。
“師弟,自你我知曉對方存在以來,我們互鬥了幾十年,或許最初是我做師兄的一廂情願,但我不信你沒有被激起一絲好勝之心!”
胥子昌將劍匣取下,一端“嘭”地一聲杵在地上。
這一刻,胥子昌眼中幽光閃動,竟然將靈台心神之力都撤開,心中回想當初種種,得知有師弟時的驚愕,清楚對方與自己際遇不同的錯愕,好勝也好嫉妒也罷,種種過往在腦海中清晰呈現。
魔念有顯有遁,此刻本該是隱遁,顯然是被胥子昌刻意引出,但他直麵這一切,卻又使得本該愈強的魔念竟然少了幾分張揚和不可控。
呈現在胥子昌的外在,則是眼神變得更加攝人,一縷縷魔氣若影若現卻始終無法吞噬他的理智。
那腦海中的種種過往,一個個師弟的樣子在心中深處本是漆黑的陰影,但在此刻卻逐漸呈現也逐漸清晰,最終和眼前這個垂垂老矣驚恐不安的老人相重合。
“你在此間輪回,不就是在怕麼”
胥子昌仿佛已經看透了曾經捉摸不透的師弟,更不再覺得對方高不可及。
“怕乃人之常情,畢竟仙道路遙,修行不易,不過你如今膝下無子,這一方丹丸天地亦無第二人姓公孫,難得師兄我來此,此時不搏真要腐爛在這裡麼?”
胥子昌麵對的是一個驚恐不安的老人,但他確信自己師弟聽得到,哪怕現在聽不到,這聲音也不會消散,終究會傳過去。
“你不是說先祖能飛天遁地麼?”
這句話其實也是此前胥子昌念動出劍的依據,證明老人心中道心的一絲掙紮尚在。
而此刻胥子昌或因為自身聞道而喜,或因為魔念釋放了張揚,滿是雨水的臉上笑容燦爛。
“此地非無法,法不顯而有道,此地非死域,道顯而生變化”
看過易書元剛才的那些變化,足以證明縱然此地法不能顯,卻也絕對可以修行,並非死水一潭。
“天道無情,但天道為公,萬事萬物總會有一線生機!”
胥子昌現在的心態十分快意,曾經師弟獲得的一切都比自己得到的好,但現在他看過易書元施法,聽過易書元講道,而師弟沒有,也算天理循環。
麵對師弟的時刻,胥子昌魔念與心念已然統一。
這一刻,他伸手猛然一拍劍匣。
“轟隆~”一聲。
劍匣竟然生生被胥子昌拍入院中地下,僅僅有一個木頂與地表持平。
“胥子昌封劍於此!”
說完這句話,胥子昌走向茅屋,而那邊的老頭從愣神狀態回神,驚慌後退。
“你,你乾什麼?”
“師弟,我們再來比一場,不止是你我之間,也是你我同天道劫數之間,道起於無,從零開始,勝則曆劫而出,敗則身死道消,你不懂道,我幫你解!”
老人眼神深處隱約有一縷神光閃過。
而胥子昌話音才落,身形已經來到老人眼前,右手劍指居於胸前朝上,左手為掌托底右腕,結印凝神一瞬後就劍指點出。
師門心印,以此定那一份遁去的氣機!
胥子昌此刻行事頗有幾分魔道氣度,也不管師弟隱遁的道念,要強行將之破出。
因為它已經看透了,而師弟看不透,此代過後公孫之姓在這丹丸世間絕跡,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
如小魚走水,困於窪地,但雨終究會停,窪地終究會乾,若不走水而出,便沒有任何未來,而這窪地都需要石生捧著魚幫忙放進去呢。
“公孫寅,你藏個屁!”
這一刻,老人被點中眉心。
“咚~”
一道隱晦的氣息爆開,整個身子倒飛出去。
“咣當~”一聲,老人重重砸在了屋內的工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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