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師嘀咕一句,又回到了畫像前,顯得有些愁眉不展,但很快也再次陷入對畫作的苦思冥想之中。
隻是在不經意間一個轉身回眸,畫師忽然就愣住了。
此刻畫師就像是呆呆站在易書元,直勾勾看著他,而實情則是畫師傻愣愣盯著黑布上的神像。
“怎麼,怎麼如此有神是我畫的麼?我畫得出麼.”
作畫者最熟悉自己的畫像,尤其是像眼前人這種,他此前一直不敢為真君像點睛,是因為他實在畫不出那種神威。
顯聖真君是活在嶺東人心中的真神,那種神明儀態就算是畫師也難以想象,他其實想要去登州首廟看看,聽說那裡的神像最具神韻,但一直沒去成。
可是此刻,麵對掛在竹竿上的神像,畫師心中升起一種特殊的震撼。
上一次他點睛實在是在極度不安的情況下,情非得已才為神像點睛,但即便如此,他是很不滿意的,很清楚自己沒能畫出真正神韻,甚至有些褻瀆伏魔聖尊。
然而此刻,真君像神色淡漠中帶著平靜,平靜中帶著威儀,威儀中帶著重重壓力,好似審視人間,審視人心。
那神像上的眼神,仿佛在看著畫師,看穿他的一切!
這是神明之視!
“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君像就該這麼畫,就該這麼畫,哈哈哈哈哈哈.”
畫師瘋癲般笑了起來,哪怕百鬼圖沒能畫出的抑鬱也掃清大半,一雙神祇之眼,足以讓癡迷此道的畫師興奮到極致。
“哈哈哈哈哈哈,我懂得怎麼畫神了,我懂了哈哈哈哈哈真君保佑,是真君保佑啊哈哈哈哈哈哈.”
易書元平靜地看著眼前人,不光是畫師懂了,易某人也懂了!
這畫師,了不得啊!
易書元不由想起一些事,想起一些世間驚才絕豔之輩的故事
此時此刻,屋院之外,張家村土地廟的老廟祝正在快步接近中,因為心中存了一分急切,所以他一路趕來不敢有什麼停歇。
不知不覺間,易書元已經在畫師家中待了很久,久到就連老廟祝都大老遠趕來了。
隻是老廟祝才到屋院外,就聽到裡麵一陣簡直有些瘋癲的大笑。
來的路上,老廟祝已經將很多種可能都思考過了,其實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此刻聽到這種笑聲,心理作用之下,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這屋子裡的人,隻怕是中邪程度遠超想象!
老廟祝的腳步都猶豫了,但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一咬牙翻過籬笆而入。
沒有叫人也沒有敲門,老廟祝偷偷摸到了門前,然後彎腰挪動到窗邊,透過縫隙想要瞧瞧裡麵的情況,隻是畫卷太多,視線被遮擋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終於懂了.”
男子的笑聲許久不停,老廟祝死死攥緊了手中的桃木杖。
老人本就因為匆匆趕路而有些燥熱的身軀,此刻更是額頭都滲出汗來,再被戶外寒風一吹,身子就是一個哆嗦。
“呸~”
老廟祝吐了口唾沫,提起膽子讓自己嚴肅起來,手持桃木杖走到門前,隨後重重拍門。
“嘭嘭嘭邵真邵先生在嗎?”
門外的聲音讓室內畫師的笑聲瞬間收斂,他皺眉看向門口方向,誰會來拜訪他呢?
不過畫師還是下意識將黑布蓋回了百鬼圖上,然後整理了一下衣冠,準備去開門了。
當然,再怎麼整理也是披頭散發,就靠著一根發帶將大部分頭發束在身後,衣衫不整蓬頭垢麵可能誇張了一些,但在易書元眼中也沒啥形象可言的。
易書元此刻算是和百鬼圖麵貼麵了,不過他自然是不可能怕這幅畫的。
這畫雖然極其特殊,但在易書元眼中已經逐漸揭開神秘麵紗,沒有最開始那麼詭譎難測了。
“吱呀~”
開門聲在那邊響起,緊接著就是一聲暴喝。
“孽障看招——”
“咣~”
易書元心中一跳,神念望向門口方向,相比起鬼怪,還是人的行為更難猜一些啊
此刻的老廟祝手持結實的老桃木杖,將畫師給放倒了。
那畫師正直挺挺倒下去,又被老廟祝扶住。
“唉奇怪,怎麼沒反應呢?”
老廟祝看著畫師額頭迅速腫起來的大包,再看看手中的桃木杖,一時間有些疑惑,也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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