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輝掃過，畫卷上的長發鬼已經消失了，但這一次可不是它自己想跑。
“啊？真的走了？可是，可是齊天師您不是要護著易先生的嗎？怎麼沒一起走？”
“也就你，暫時還不得享受香火，留你一份機緣，先曆一世困苦，再還所欠之人，有沒有機會回來，便看你自己了，去吧.”
齊仲斌笑了，抬頭看著邵真。
邵真不由想到了齊仲斌，也想到了那土地廟的老廟祝，甚至是陳寒，他知道這些人或許都有一些法術手段，在他眼中這已經夠神奇了，但顯然也不是他的追求。
陰差應諾，押解著長發鬼離去，邁出昏暗的大殿已經是陰司地府之內。
——
傍晚的時候，已經在廟裡找了一圈的邵真來到了齊仲斌的解簽攤位麵前，此刻齊仲斌也在收拾攤位，他收攤比其他相師晚一些。
“邵先生此生所求皆為丹青境界麼？可有其他誌向？”
邵真眉頭緊鎖，站在原地看著齊仲斌在那收拾好攤位搬著桌凳離去，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這一刻，易書元視線掠過中央也掠過眾鬼，最終看向畫卷山腳的某個角落，長發鬼縮在那邊顯得有些不安。
這話對如今的邵真來說可不是說大話，易書元笑了笑。
不過易書元知道人是會變的，他倒不是認為邵真對於畫藝的追求會變，而是雖然他如今才突破心中桎梏又年富力強，但終究會老去，會精力不濟，也會陷入困頓。
“你我皆夢見過真君，夢見過雲萊神人，那麼這世上或許也有仙道逍遙之術，若有那機會，邵先生是否會心動呢？”
易書元話中的感受，也是他當年自身的感受，邵真和他在某些方麵是挺像的。
“自古多少君王夢，臨老妄求神仙藥，若真有長生不老之法，早就是皇帝的了，輪得到我這庶民？”
“如齊天師那般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者，以羅廟祝陳廟祝這般守廟助鄉者，自然都是令人敬佩的，卻並非邵某心之所向！”
不過在行禮過後，邵真卻陷入了沉思，他既認可易書元的話，又在深入思索話中之意，本該是玩笑話，但此刻他卻不由熟慮其中。
邵真也起了玩笑之心，易書元則搖了搖頭。
留下這句話，易書元站了起來，邵真看向他，卻聽到易書元的聲音悠悠傳來。
“道之一字，也非那麼簡單的！”
易書元雙眼微微睜大，若之前隻是心中起念，那麼現在則更高看邵真一眼。
“人生在世，有心有力之年不過數十載光陰，難以踏遍千山，難見世間奇景，心中有道者，求無止境，想必邵先生也是一樣.”
這話可以說是沒興趣，也可以說是不相信。
齊仲斌搬著桌子到了一邊的屋內，看著邵真的樣子，不由說道。
說完，城隍隨手一指，又有一道神光點在長發鬼眉心，原本的微弱神光頓時暗淡下去，但這並非消去，而是一種保護，以免顯聖真君留下的痕跡消散在輪回中。
邵真想了下，不能說沒有，卻也沒想到什麼，便也直言了。
易書元微微點頭，他也不反駁邵真的猜測。
邵真心中一動，知道自己誤會了，不過隨即又灑脫一笑，反正也隻是談談天便也沒什麼負擔。
神念隨著諸多香客跨入雲萊殿，但入內之刻，殿中卻霎時間空曠一片，隻有一尊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神像站在殿中，而易書元的神念也已經化為顯聖真君。
聽到這話，邵真心中一急，想起身卻發現坐太久了，左腿腿麻了，一用力就酸爽得嘶啞咧嘴。
雲萊大神的神像此刻自然是沒什麼動靜，易書元伸手一招，神像手中的畫卷便飛了出來，並且迅速展開。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就算師父還在這還能如何？把酒言歡隨後再彆？和現在又有什麼不同呢？”
“或許會以後會有吧，隻是除了丹青之道，邵某實在想不起什麼明確誌向。”
“齊天師，易先生呢？”
易書元也不再多言，隻是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道。
易書元卻沒有回頭，而是穿過人來人往的廟院，消失在了香客的身影之間。
“嗚嗚哇哇.”
城隍大殿內，長發鬼縮在那邊滿麵彷徨，彆說不能口吐人言，就算可以也不敢大呼小叫。
“邵先生也是誤會了，齊某可不是朝廷派來的。”
長發鬼向著登州城隍拱手作拜，顯然知道好歹，城隍看了它一眼後微微點頭。
“師父走了，廟祝那邊也會知過了，而且師父不是已經和你道過彆了麼？”
“嘶易先生，我腿麻了”
“仙術？”
邵真微微點頭，也不由笑了笑。
“天師所言極是，隻可惜沒能在清醒的時候，好好聽易先生完整說上一回書”
等畫完答應了廟祝的那兩幅畫，我也是時候告辭了，邵真心中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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