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漁人與魚的博弈
雞鳴聲起呼喚晨光，而後才是破曉。
清晨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候，易阿寶才漸漸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看看左右，自己已經躺在家中的床上，似乎還是自己的臥房，不過妻子應該是已經起床了。
這會阿寶有些不太確定了，自己昨天到底是真的和伯太爺他們一起參加了山中宴會，還是說隻是夜裡的一場夢呢？
不得不說，昨夜的一切實在是有些太過荒唐了，確實也像是一場夢。
而差不多的時刻，吳元濤正在客居廂房和自己兒子說昨晚的事，隻是說得更為仔細，也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聽得吳子群一麵將信將疑，一麵又是懊悔萬分。
在阿寶起身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其妻陸氏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看到阿寶起床也露出笑容。
“醒了？這麼多年沒見你喝這麼多酒的，也就翰兒金榜題名的時候你醉過一次，以後彆再喝多了，再是好酒喝多了也傷身。”
“唉”
“對了，昨晚你們回來已經很晚了，又喝得酩酊大醉，我不好問你更不好問祖太公，現在天也大亮了，你們去山裡究竟去了哪家府上？”
一聽到妻子的這話，阿寶一下就精神了，昨晚果然不是夢！
易阿寶這會也興奮起來，穿了鞋子走到了臉盆架前，接過妻子遞過來的那塊已經搓揉擰水的麵巾。
阿寶到來就這麼喊了一聲，易勇安回頭看了一眼。
“夫子，不用這麼急，他們也才離開一會，釣魚哪有這麼快上魚的。”
這兩個上了年紀的越跑越快，自己這個年輕人都快跟不上了。
就連阿寶都不太清楚自己為何這麼急。
釣魚的也不隻是易勇安，湊熱鬨一起下竿的有七八個，畢竟夏日裡這個時間段確實是好釣魚的時候。
灰勉就站在易書元肩頭，它看看易勇安，順著他的眼神看向遠處的水麵，那根先生贈的魚竿朝向水麵略帶彎弧，浮漂也在江濤中起起伏伏。
怕嚇著妻子，阿寶說得十分含蓄，在洗漱過程中簡單將昨夜的熱鬨描述一下，即便如此也聽得陸君玲連連稱奇，而他對丈夫的話是十分信任的。
“嗬，嗬，嗬，你這孩子，我都拉了伱半道，你這身子骨怎這麼不頂事？我與夫子都還好呢！”
阿寶隻是這麼回應一句，腳步卻更快了，而吳元濤則回頭瞪了兒子一眼，拉上他也加快腳步，也讓吳子群叫苦不迭。
不過易勇安則是心無旁騖地盯著漂，大伯告訴他，今天那條魚一定會來的，他知道這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同那條魚的博弈，絕不可有任何掉以輕心之處。
便是隻看這景致，很多人也能站在這看半天。
易阿寶趕忙簡單收拾一下，將小冠戴上，又讓妻子為他插上簪子，隨後就快速出門去了，走到前院也遇上了才出來的吳元濤父子，幾人結伴到臨出門，又拿了下人送來的包子才往河邊趕。
西河邊是清晨洗漱的人群，並未見到易書元和易勇安。
不過人群看熱鬨的同時也很有耐心，易太爺都許諾了，不論釣沒釣上來魚，都請大家吃魚宴。
“來了？彆大聲嚷嚷，會嚇著魚的！”
“確實也不像是，我在那宴席上看認了一個學生呢！”
“看來去的確實不是人間地頭了，闊南山上哪有這麼大的府邸啊”
或許昨夜雖然已經徹底醉了，或許此刻雖然記不起昨夜聽到了什麼，但身體的潛意識讓阿寶似乎明白了什麼，以至於焦急趕去。
易勇安身邊都是易家的人，和鄉人差不多，這會大家倒也不太可能都看漂，而是看著此刻清晨開始往來江麵上的船隻。
吳子群擺擺手，一句話都說不上來，而平複了一些氣息的易阿寶已經再次動了，但吳子群說什麼也跑不動了，隻能由著老爹拉扯著他一點點挪動過去。
吳元濤同樣氣喘不止，但他身邊的兒子已經累得人都快站不住了，那大氣喘得好似要斷了氣。
“得快一些，得快一些！”
終於，跑了一刻多鐘，已經氣喘籲籲的阿寶終於到了西河河口，看到了那邊的一小群人。
“易老夫子，你家易老太爺剛剛劃船走了，說是去西河口，不少人跟著呢！”
“我還以為是夢呢，看來不是，我跟你說，去的是闊南山中半壁崗前，一棵古鬆蓋華頂，那邊有一座幽靜卻富麗堂皇的大府，名叫青鬆府，前後屋舍數十間，來賀賓客不計數，那是人聲鼎沸十分熱鬨啊.”
陸君玲笑了。
“唉！”
吳元濤這麼說一句，河邊有個洗衣服的婦人看到他們便吆喝了一聲。
阿寶說完，看了看吳家父子，隨後一起順著西河邊往河口跑，步子比剛剛還快，吳子群忍不住道。
“嗬，嗬，嗬呃.爹.嗬，嗬.”
“啊？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
“多謝告知，我這就去！”
西河河口，除了易書元和易勇安，還有易軒和幾個易府家丁，以及易家和家仆的幾個孩子，另外還有西河鎮幾個好事的鄉人，大約得有二十幾人。
“爹和伯太爺早就起來了，爹今天格外精神，腰杆子都直了起來，這會已經出門了，說是要去娥水上把當年走脫的大魚給釣起來！”
陸君玲點點頭。
“對了，爹和伯太爺他們呢，還在睡麼？”
“易夫子，會不會已經去了西河口？”
娥江這一塊也算是繁忙，大船小船航行的頻率並不會太低，有些樓船的樣式也十分花哨，甚至一些船上還會有女子儒生出現，看向江邊的人群。
雖然以前的次次博弈都是易勇安一廂情願的虛空博弈，但今天這次，他的直覺是對的。
易軒走過來喊了一聲“爹”，又朝著走來的吳家父子拱手，而西河鎮上的鄉人則略微詫異地看向阿寶又看向易勇安和易書元，不知道那一聲“伯太爺”喊的是誰。
“爹，伯爺爺！”
一個已經常年犯癡健忘的老人，今天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沉著冷靜的老獵人。
一個虛影在水邊凝聚成形，走到岸上向著易書元拱手行禮，來者正是守護靈荷的燕博，隻不過旁人都看不到他。
燕博走到了易勇安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老先生，魚兒要來了！”
這一句話仿佛就是易勇安心中的直覺。
而此刻的娥水之下，夜叉統領心中直發怵，他身邊不止有江珠兒，就連姚娥娘娘也在。
“娘娘.屬下多年來看護娥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這一去隻怕是不能再回來效忠您了啊”
哀歎沒有任何效果，反倒是讓姚娥笑出了聲，一邊的江珠兒看不過去了，忍不住道。
“都和你說了，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你怕什麼！”
夜叉小心抬頭看向遠方，那邊有一道微弱的靈光隨著江濤晃蕩，應該就是那魚鉤沉下之地。
“屬下都已經聽到西河鄉人所言，他們等著吃魚兒宴呢.那魚竿是仙尊給的，我要是去了，焉能有命回來啊”
以前傳言說得罪了易道子，絕對沒有好下場，水族尤其如此，那會在後來見過易道子之後夜叉就知道是胡扯了，誰知道原來錯得是自己啊，仙尊這是幾十年後來算賬啊.
姚娥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