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提速!
1
譚連民被送進了市中心醫院。
譚連民喝過酒後,趴在了酒桌上,含糊地說了句“你說話要算數哇。”
祁一軍在譚連民肩上拍了兩下,搖晃著站了起來,招呼著還在興頭上的部下們,那些人一看過來攙扶祁一軍。祁一軍向走上前來的楊啟才告辭,帶著一行人走出了酒店。送走了祁一軍,看到譚連民人事不醒,常寶學叫了幾聲,沒得到譚連民的回應。楊啟才沒有片刻猶豫,當機立斷,讓常寶學馬上打120。
常寶學有些不解地問“咱們打個出租車直接去鐵路醫院不就行了。”
“你怎麼沒明白我的意思,到了要屬地化的鐵路醫院,誰不認識譚站長啊。”
常寶學清楚了楊啟才的用意,打了120急救中心,還急中生智地說明了一個距離酒店不遠的預定地點。
楊啟才先是讓於東打發走財務科的幾個人,關照於東一定要他們一定保密。
當120急救車鳴著笛聲趕到時,楊啟才等人扶著譚連民已經等在那裡了。
醫護人員問清譚連民的症狀,上車後馬上采取了搶救措施,心電圖顯示心跳急劇加快,醫生說“這個人可能要有生命危險。”
於東嚷著,“什麼?什麼?喝酒還能喝出生命危險來嗎?”
大夫很冷靜地說“怎麼不能,我建議你們趕快通知他的家屬。”
楊啟才想了想,先是讓車停下了鳴笛聲,然後撥通了譚連民家的電話,半天,田小彤才接起電話。
“田小彤,我是楊啟才。”
“楊書記啊。”田小彤馬上換了另一種口吻,“楊書記,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事嗎?哎,對了,不是說你們請市裡財務監察那些人嗎。”
“唔,是,我跟譚連民在一起呢,譚連民出了點狀況,他喝酒喝得有點多。”
譚連民應酬時喝多了是經常的事,田小彤並沒有當成一回事,她還笑了,說“喝多了,把他送回來吧。”
楊啟才婉轉地說“喝了那麼多的酒,他又吐又拉的,還不鬨人?我把他送到醫院去,給他洗洗腸,讓他緩解一下,再回家。”
田小彤聽著還笑了起來,“多虧楊書記想得那麼周到,麻煩你們了,你的身體還那麼不好,這麼著吧,我現在過去替換你。”
“你還過來呀,沒事,有我在這裡陪著哪。”
“你跟譚連民都是大忙人,譚連民這個樣子明天肯定上不了班,明天還有一大攤子事不還得你幫著他處理嘛。”
楊啟才說“那也行,你到市中心醫院吧。”
“市中心醫院?”田小彤有些懷疑,“怎麼沒有去鐵路醫院啊?”
“唔,我們去的那家酒店,離市中心醫院近,直接走過來了。”
楊啟才放下電話,急救車已經駛進了市中心醫院大樓門前,大家忙碌著抬下譚連民,大夫發現心電圖驟然劃成了一條橫線,她連忙用拳擊打著譚連民的胸部,幾個人迅速地將譚連民放到擔架上,向著搶救室一路小跑進去,幾個人在搶救大夫的推搡下,出了搶救室,從窗口上看到裡麵的大夫緊張地做著人工呼吸,還有人把電擊的設備拿了出來。幾個人意識到了事態的嚴峻,於東說話都帶著哭腔,“譚站長為了那幾十萬,這不是拿命跟人家賭嗎。”
楊啟才及時製止於東,說“田小彤過來時,咱們可千萬不能這麼說。”
楊啟才安排常寶學去大門口接田小彤,不一會兒,常寶學陪著田小彤走了進來,看到於東也在那裡,田小彤有些警覺,說“譚連民很嚴重嗎?”
“不過是酒精中毒,洗洗腸就好了。”楊啟才笑著將身體橫在搶救室的門前,常寶學和於東也理解了楊啟才的用意,圍著田小彤說笑,來緩解緊張的形勢。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大夫走出來,說“誰是病人家屬?”
田小彤應著過去了。
“病人現在情況已經基本緩解了,但仍沒有擺脫生命危險,他還要留在搶救室進一步觀察,你們不要離開,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地通報。”
大夫轉身又回到搶救室,田小彤卻木木地站在那裡,半晌才說“喝酒咋還能喝出人命來了。”
楊啟才忙了大半夜,後來聽到譚連民穩定的消息,幾個人將譚連民移到了獨立特護病房,天快亮時,他才在幾個人的勸說下,離開了醫院。走前,他還關照常寶學和於東兩人一定處理好醫院方麵的事情,他直接回到了車站辦公室,在值班用的床上眯了一會兒。人們陸續上班了,他洗了把臉,把門打開,這樣可以看到和聽到去站長室辦事的人。
上午,分局人事處乾部部打來電話,他們說馬上到車站,來宣布對陳英的任命。說過後,對方問譚連民怎麼不在辦公室,而且手機也沒有開。
楊啟才撒謊說譚連民去了鐵道部,辦點事,他說得有些隱晦。
“不向領導請假,那可是違紀行為啊。”
鐵路內部有規定,站段一級領導要二十四小時開機,每天還有交班製度,如果出門在外必須親自跟分局長請假,不然便視為違紀。
楊啟才找到了陳英,告訴了分局領導過來宣布任命,並偷偷地通報了譚連民頭昨晚喝酒住院的情況。兩人正說著話,分局黨委副書記帶著人事處長走了進來,從與陳英的個人談話,到召集班子成員宣布任命,沒用半個小時,刨去了很多繁瑣的過程,整個工作十分的簡捷。陳英副站長的任命早在人們意料當中,可意料之外的是同時宣布她為站黨委委員,並說要在下一屆黨代會選舉中,得到確認。
2
譚連民一躺三天,等他醒來時,感覺眼睛被什麼刺了一下,睜開了眼睛,他感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腦袋也脹痛得利害。他想用手來按一下頭,結果手背上刺痛了一下。這時聽到有人喊“連民。”
“譚站長醒了。”
譚連民醒來見常寶學在身邊,顧不上與田小彤說話,先問扣車事怎麼樣了。常寶學說祁處長說話算數,他還真把車的事通融了,隻是打假辦要罰三萬元。
譚連民如釋重負,說這個酒喝得值,三萬還能接受。常寶學告訴譚連民,楊書記今天晚上要宴請打假辦的。
說話間,醫生護士走進來一大幫,圍著他詢問情況。譚連民問大夫還要住幾天。醫生說“再觀察幾天,沒啥大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譚連民說“一個喝酒喝的,能有啥大問題,酒醒了不就好了。”
醫生笑了,“酒醒了等於沒啥事了?前天晚上送你來的時候可是非常危險,酒精已經刺激你的心律過速,如果再晚送進來一會兒,你可能心停猝死。”
常寶學插話說“那天搶救你連電擊都用上了。”
譚連民用懷疑目光問醫生,“這是真的?”
醫生笑而不語,用手按了一下譚連民的胸部,譚連民馬上感到胸部有種灼痛感,痛得叫了一聲。醫生說“信了吧?”
醫生笑著走出了屋門。
“這些大夫護士我咋都不認識呢,乾診室的大夫護士人都換了?”譚連民說。
田小彤接上話說“你不熟悉就對了,這是市中心醫院。”
譚連民不解地問“乾嘛到市醫院來?這不是又要花上一筆錢。”
常寶學說“這是書記的意見,不熟悉才好呢,不然的話,到了鐵路醫院,還不因為你喝酒差一點喝死鬨得滿城風雨呀。”
譚連民心裡佩服他的這個搭檔有心計。常寶學又說“你現在與外界隔離開了,楊書記在酒店就強調了紀律,不讓大家傳播。讓你好好休息一下,避避風頭。”
“避啥風頭?”譚連民問。
常寶學回答說“站長忘了吧,今天正是開資的日子。”
譚連民一拍腦袋,“我咋忘了呢,前天算過來,今天是開資日子。工資款我說去借,我還沒去呢,就躺這裡來了。”
“書記與財務科長已經去借了一筆了,加上多經賬上還有一筆積累,先給退離休的職工開資,在職職工已經通知先緩一緩。”
譚連民擔心地說“這是車站有始以來第一次開不出資來,也真夠書記受的。”
“你醒之前書記打來電話,問你的情況呢,說他先過不來了,他正為工資的事做解釋工作哪,人家說你躲起來了。書記說你跑著借錢發工資呢。”
譚連民若有所思地說“明天無論如何也得出院,不能讓書記一個人頂著。”
車站這次財務檢查沒有被罰款的消息傳到了分局財務分處,這應該是各站段過去從沒有過的事,隻要這些財務大員們一出手,哪怕形式一下意思一下,也要罰個十萬八萬的,車站這回可是露了把臉。
吳彩霞感到不可思議,這次檢查擺明了雞蛋裡頭挑骨頭,怎麼會找不到一點的紕漏。她給李群打了個電話,想問明情況。李群原原本本地將陳英如何找到他,譚連民跟他怎麼談的都對吳彩霞描述了一遍。
吳彩霞一聽,氣得咬牙切齒,說“李群,你說你這個人啊,這不是拿你當羊肉涮了嗎,你中了他們的詭計了,他們隱瞞財務上存在的問題,這是犯罪,他們還要把你姨夫拉下了水。”
李群慌了,說“吳站長,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吧。”
“怎麼不嚴重?你還太年輕啊,他們肯定是給你姨夫賄賂了,不然你姨夫怎麼會把這麼大的事情壓下來了呢。”
“不會吧,我姨夫充其量跟他們喝頓大酒而已,而且還是在財務檢查以後喝的,我姨夫說譚連民這個人很夠意思,兩人都交上朋友了。”
“朋友?那是譚連民利用你姨夫達到他的目的。這我不該跟你說,我與譚連民共事這麼長時間,難道我還不了解他嗎,他不是利用老嶽父這層關係,能當上這個站長嗎?現在嶽父沒什麼用處了,就跟老婆鬨事,你說這種人,你姨夫能跟他交往嗎,到時候他該翻臉不認人了。”吳彩霞挑撥離間。
李群頭腦簡單,哪經得起吳彩霞的巧舌如簧的鼓動,說“看來我是上當了,我姨夫答應他們打通打假辦的環節呢,吳站長,我跟姨夫去說,不讓他幫忙啊。”
“那哪來得急呀,現在你姨夫早跟人家說完了。”
“那可咋辦呀。”
吳彩霞盤算著辦法,嘴上卻說“咋辦?咱們隻能吃啞巴虧了。”
吳彩霞深知祁一軍的能量,本來這車沒有多大問題,隻要祁一軍出麵,對方不可能不給麵子。吳彩霞為了泄私憤,才讓丈夫放風到打假辦,沒收了車站的兩台車,可是沒有想到這件事卻讓祁一軍輕而易舉幫助擺平了,她哪裡肯死心哪。
3
譚連民住院,車站開了鍋,當月的工資款沒有著落。楊啟才不想給正在住院的譚連民添堵,隻好自己帶著於東跑上跑下,忙裡忙外,分局財務分處處長說現在各單位的撥款都沒有到位,哪個單位都在等米下鍋。
楊啟才忙跟人家解釋,“你們撥款不到位,上半年幾個月的工資都是用多經的收入款補上的,現在湊出來的錢,勉強給那些退離休職工開資。”
對方並不買他的賬。從分局出來,他們又去了銀行借錢,求爺爺告奶奶地一說,幾家銀行卻都在推托,說過幾天再說。氣得於東出來後一個勁的罵娘,“他媽的,原本他們拉賬戶時,跟咱們磕頭作揖,咱也幫過他們的忙,反過來,他們就不講情麵了,看下回他們求我買票時,我怎麼對待他們這種人。”
“於東,彆跟他們計較了,記住他們就行了。”楊啟才說話間,手機響了起來,接通後,李春山對他說兩台車從打假辦開回來了。他高興地說“太好了!”
李春山又跟他說“晚上我跟打假辦的人定好了,在市內最大的富豪酒店宴請他們一頓,書記,你可要參加呀。”
楊啟才遲疑了一下,“你代表我和譚站長負責招待一下得了。”
“這不好吧,譚站長不在,你又不參加,那顯得咱們車站對人家多不重視呀,你的身體不好,也沒有什麼人會跟你攀比,酒我可以替你代勞。”
楊啟才不隻是考慮到身體,眼下的這些事亂七八糟,工資款這一塊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呢,但聽到李春山這麼說,他雖滿心不願意,要是真不出席,確實會讓打假辦的人有想法,所以他也隻能應承了下來。
陳英手捧鮮花走了進病房,今天她有種特殊的打扮,她將一頭秀發打成了一個發鬏,身穿一件粉色的套裙,臉上呈現出明豔亮麗的色彩。陳英走進來,譚連民愣怔了一下,因為平時譚連民看到的陳英,總是穿著路服或是職業裝,她突然穿起時裝,加之窗口照射進來的光線影響,讓他有些不太適應。
常寶學對譚連民說“站長,你是在醫院住了幾日,世上已是幾個春秋了。分局來車站正式宣布了,陳英已是車站黨委委員、副站長了,並且是協助你工作。”
“祝賀你!”譚連民十分興奮。
常寶學接著說“吳彩霞調去了分局職教分處當副處長了。吳彩霞調動雖然是平級調動,但調到職教分處實際上是有職無權了。”
譚連民隻是笑了一笑。他將陳英介紹給了旁邊站立的妻子,妻子有些冷淡地對陳英點了點頭,陳英也顯出了尷尬,手足無措地叫了聲“嫂子。”
“這幾天,因為人事變動,我與吳站長交接的事也多,今天才抽出時間,忙著跑來了。”陳英看到田小彤目光異樣,故意岔開話題,簡單地詢問了譚連民的病情後,就告辭了,“這兩天單位很亂,楊書記到處跑工資,我還要抓緊回去,你就安心養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