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素也是有些心動,問道,“你的琴怎麼樣?”
裴琰之也是年少輕狂,有些不快的看著這位琴師,輕聲說道,“不會比這位老師差太多!”
主要剛才裴琰之好話說儘,但是這位操琴的老師並不為所動,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樣子。
這位琴師也是有這樣的底氣,人家可是梅蘭方京劇團的第一琴師,當初也是傍過梅文玖的,是梅文玖的禦用弦師,見過不知道多少的少年天才,所以,裴琰之的本事固然不錯,在他的眼裡,可以算的上天才,但是這位天才要自己手中的胡琴,這就犯了他的忌諱了。
這位琴師名叫張青山,手中的這把胡琴是他的恩師所贈,恩師臨終之時,將這把胡琴交在了他的手中,張青山在師父麵前發誓,這把琴在自己死之前,不會讓第二人再碰了。
從那以後,這把琴在張青山的手中,就算是有所損壞,不管是修理還是養護,從來不會假手他人,這把琴就如同是自己的命一樣珍貴,怎麼可能會把自己的命交給彆人呢。
李正素是知道這一點的,一看就知道問題的根由了,看到裴琰之一副自信的樣子,也是笑著說道,“好了,張老師,琰之也是不知情,犯了您的忌諱,我替他像您說聲對不起。”
裴琰之一看李正素竟然這麼鄭重其事的替自己道歉,也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微微低頭,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但是李正素的麵子,自己必須要受著了。
張青山看到李正素親自道歉,而且裴琰之又不是自己劇團的人,不知道自己手中琴的重要性,不知者不怪罪,於是張青山也是說道,“行了,素素,又不是你的錯,不用跟我道歉,不過,你這小子,剛才的話說的很大啊,你說你的琴不比我差,行,今天就讓老頭子見識一下,要是今天你的本事真的讓我歎服的話,老頭子我就向你道歉,但是如果你不行的話,也不多說,你跪下給我磕個頭,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我這歲數當你爺爺也可以了,你給我磕個頭也不算老頭子我欺負你,就算是你師父在我麵前也不敢說這麼大的話!”
張青山確實是心中非常的惱怒,這小子說話太猖狂,你唱戲的本事不錯,但是論起操琴來,整個華夏,我說排第二,還真沒有人敢大聲說他排第一的。
雖然說這話大了點,但是張青山的操琴水平絕對是華夏前三的水平!
裴琰之微微一笑,心中也不著惱,知道剛才自己的態度確實是不對,不過人不囂張枉少年,特彆是裴琰之已經融合了數十位操琴大師一生的經驗,操琴的能耐絕對不會比麵前的這位張青山差的。
李正素也是讓後台拿了兩把空閒的胡琴過來,鄭重其事的說道,“琰之,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你現在說不行的話,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但是你要是說行,如果你到台上有了撒湯漏水的,到時候丟人可是要丟大了,而且這裡是梅蘭芳大戲院,我們是梅蘭方京劇團,下麵的觀眾裡不知道有多少想要挑錯的人,你要是出了紕漏,估計在網絡上,你可是要不好受了!”
裴琰之笑著說道,“素團放心,我裴琰之從不逞能,我的本事,我自己知道!”
李正素看著裴琰之的眼睛,從眼中他看到了堅定和自信,於是笑了笑,將其中的一把胡琴遞給了他,說道,“行吧,今天我就陪你瘋一次!”
裴琰之看著李正素,眼中充滿了感動,李正素這是在拿自己的職業生涯幫助自己,畢竟如果真的是自己出問題的話,李正素也要跟著吃掛落。
張青山則是一臉不屑的坐在一旁,把胡琴放在自己的腿上,冷眼旁觀,心中則是對裴琰之不屑一顧。
李正素和裴琰之拿著胡琴來到了台中央,這裡已經擺好了兩把椅子。
兩人坐在椅子上,開始調試著手中的胡琴。
下麵的觀眾這才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二位是要自拉自唱啊,頓時所有人都要沸騰了。
要知道自拉自唱是很有難度的,手上不能亂,嘴上也不能錯,一心分為二用,這是一種非常難的本事。
而雙人操琴這又把這個難度提升了不止一籌,一個人操琴,那是一個人的事,但是兩個人操琴,嘴裡不能錯了,手裡也不能亂了,而且兩人的節奏需要一模一樣,這需要長期的配合。
樂隊裡的弦師,都是看著第一弦師的手,來讓自己跟上對方的節奏,但是這兩個人是要一邊唱,一邊操琴,眼神還需要交流,不可能一動不動的看著對方的胡琴,這就落了下乘了!
兩人調試完畢之後,李正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了裴琰之一眼,小聲的問道,“你要什麼調?”
要知道,每個人的音調都不一樣,而且適合的音調也需要跟弦師商量,要是你的聲音沒有那麼高,但是弦師開場的時候,手上一鬆,高了半個調門,估計這位演員得死在台上!
裴琰之笑著說道,“素團,緊著您來,您什麼調,我就什麼調!”
李正素看著如此“囂張”的裴琰之,也是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笑容,看來這小子是有兩把刷子了,敢這麼說話,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李正素的傲氣也是被裴琰之給激發了出來,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隻有在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時,李正素才會有這種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已經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主要還是因為平時跟自己對戲的人都太熟悉了,而且自己的身份是團長,重任在身,也不敢全部放開了唱。
今天可好了,自己也不是團長了,而且還遇到一個這麼“囂張”的家夥,還真沒有人敢在自己的麵前說自己什麼調門,他都能接上的主,畢竟自己的可是旦角。
旦角使用的是假嗓,老生使用的是真嗓,一般旦角的調門要比老生高上兩三個K的高度。
李正素給裴琰之使了一個眼色,手中的琴弓在琴弦上輕輕一拉,定到了比自己最高的調門要低一個K的調門,不動聲色的看了裴琰之一眼。
隻見裴琰之麵色不改,手中的胡琴也是跟著定在了這個調門上。
李正素的心中稍微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跟裴琰之杠上了呢,哼,都怪他,誰叫他說話他囂張!
不過,在裴琰之的心裡,並沒有任何的負擔,當李正素的調門定下來之後,裴琰之的心中則是微微一笑!
自己的嗓子可是經過係統改造過的,可以唱出人類可以發出的任何高度的聲音,像李正素的這種調門,還不放在裴琰之的眼中。
“聽他言嚇得我渾身是汗,
十五載到今日才吐真言。
原來是楊家將把名姓改換,
他思家鄉想骨肉就不得團圓。
我這裡走向前再把禮見,
尊一聲駙馬爺細聽咱言:
早晚間休怪我言語怠慢,
不知者不怪罪你的海量放寬。”
從李正素的胡琴聲響起,台下並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是後台的不少人的臉色全都是大變,紛紛麵露詭異之色的對視了起來。
孟廣路站在下場門的邊上,臉上也是愁雲四起,這素團,是要乾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