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正素幫盧天麟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盧天麟則是一臉不在乎的說道,“沒關係,沒關係,衣服臟了就不要了,我媽啊,再給我買新的!”
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衣服穿臟了就扔。
接下來,盧天麟就讓李正素來學大馬,李正素自然是左推右辭,盧天麟則是威脅要是不學,就去告家長了。
李正素無可奈何,學了幾下,但是盧天麟推說不像,於是李正素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假意說看到了有幾隻蝴蝶飛來,吸引了盧天麟的注意力,然後推說蝴蝶飛走,言道給他剪幾個紙蝴蝶。
盧天麟也是玩了一會,哭了一陣,困倦的不行,還沒有等到紙蝴蝶剪出來,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李正素剪完蝴蝶,欣喜的拿去給盧天麟看,則是看到盧天麟已經睡著了,心中頓時也是百感交集,想到了自己身為一個富貴人家的夫人,今日竟然淪落至此,如此的不堪,而且還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也是不由得哭了起來。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磨儘,
參到了酸辛處淚濕衣襟。
我隻道鐵富貴一生鑄定,
又誰知禍福事頃刻分明;
想當年我也曾綺裝衣錦,
到今朝隻落得破衣舊裙,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可歎我平白地遭此貧困,遭此貧困,我的兒啊……”
這一段唱詞,是《鎖麟囊》獨創的一種京劇唱詞,因為一般的京劇大多都是很規整七字一句或十字一句,但是程硯秋先生當初讓翁偶虹寫長短句,這裡的“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就是這種,程硯秋就依據文學描述和人物需要,創造出抑揚錯落、疾徐有致的新腔,並把唱腔和身段融合在一起,使程式化表演裝滿了真實的人間情感和驚人美感。
接下來的劇情,盧天麟醒了之後要讓薛湘靈帶著他去花園玩,在朱樓附近,盧天麟將皮球扔到了朱樓內,讓薛湘靈前去撿球。
薛湘靈在朱樓看到了一個鎖麟囊,認出這就是當初自己在春秋亭時贈送出去的,於是觸景傷情,淚如雨下。
盧天麟看著薛湘靈拿著鎖麟囊啼哭,也是嚇得不行,趕緊喊了一聲,“我去找我媽去!”就下台去了。
趙守貞上場,質問薛湘靈為何不聽自己的話,私上朱樓。
盧天麟在一旁還說道,“她瞧見這個紅布口袋就哭啦!”
趙守貞一愣,讓薛湘靈下樓來,好好言說。
來到了中堂之內,裴琰之居中而坐,畢竟是一家之主母,在老爺不在的時候,當然不用分賓主落座了,中堂正中擺一個座位,裴琰之施施然的坐下。
裴琰之問道,“啊,薛媽,你到底是哪裡人氏?”
李正素言道,“登州人氏。”
“你幾時出嫁的?”
“這……己酉年六月十八日出閣,今已六載!”
裴琰之一驚,言道,“六月十八日,今已六載。”
裴琰之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盧天麟,言道,“兒啊,你去玩耍去吧!”
盧天麟一聽能去玩了,頓時開心的蹦蹦跳跳的就離開了!
裴琰之說道,“碧玉,與薛媽看座!”
碧玉一臉不爽的說道,“哎呀,夫人,怎麼這府裡頭,多咱有老媽子的座啊!”
裴琰之一抖水袖,言道,“不必多言,去就是了!”
碧玉一臉不開心的搬了把椅子,口中嘀咕著,“這倒好,來到府裡頭什麼好沒乾呢,她倒是紅了,混上座兒了!”
碧玉將座位放到上場門的一側,讓李正素坐下!
李正素坐上之後。
裴琰之問道,“薛媽,我來問你,己酉年六月十八日天氣如何?你可記得呀?”
李正素點頭言道,“倒也記得!”
“那,你慢慢講來!——”
“夫人容稟。——”
這一聲叫板,真的是功底儘顯。
台下的觀眾也都是掌聲雷動。
李正素開口唱道,“那一日風光好忽然轉變,”
裴琰之言道,“忽然轉變,又怎樣啊?”
李正素繼續唱道,“霎時間日色淡似墜西山。”
裴琰之連連點頭,繼續言道,“似墜西山,後來呢?”
李正素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口唱道,
“在轎中隻覺得天昏地暗,
耳邊廂,風雨斷,雨聲喧,雷聲亂,樂聲闌珊,人聲呐喊,都道是大雨傾天。”
裴琰之頓時一臉激動,也跟著站起身來,連忙問道,“薛媽,我來問你,既然落雨,你那乘花轎莫非冒雨而行麼?”
李正素言道,“避雨就在那春秋亭!”
裴琰之麵帶驚疑,眼中帶著一絲震驚,開口言道,“春秋亭避雨,那薛媽,我來問你,在那春秋亭避雨,隻有你這一乘花轎,還有第二麼?”
李正素微微頷首,言道,“倒是還有一乘!”
裴琰之湊上前去,激動的問道,“哦,還有一乘?那花轎是怎樣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