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何賊的父他在朝居官高,
文華殿閣老他一品在當朝,
上欺天子他下壓群僚!——”
這一段唱真的是字正腔圓,乾板剁字,聲聲入耳,接連不斷的叫好聲四下響起,就算是評委席上的各位評委,也是聽得眉飛色舞,這就是豫劇的魅力。
就連在候場區等待出場的裴琰之,都是不禁暗歎,果然不愧是“豫劇小皇後”啊,這功底,這聲腔,這氣力,真是太厲害了。
“塵世上有這等財狼當道,
害得咱黎民百姓骨肉分拋,
奴的丈夫被毒害性命喪了,
又逼我走上這死路一條,
實可歎小嬌兒他還在懷抱!——”
王玉紅扭頭看了一眼在婆婆懷中的嬰孩,然後又看了一眼二位公婆。
“實可歎我那二老公婆呀,
老邁年高!”
老邁年高這四個字,仿佛是用氣從嘴裡麵吹出來的一樣,那種發自肺腑的慘,讓一些觀眾們不由的瞬間淚崩。
這聲哭腔,聽得人頭皮發麻,以情動人,豫劇也是不遑多讓的。
一句唱,悠悠揚揚,如泣如訴,好似要將心中的苦全都在這四個字上全都唱了出來。
忽然一聲女人的高呼聲,打斷了現場悲慘的氣氛。
“新奶奶,快出來上轎吧!”
頓時一下子將所有人的情緒全都拉了回來,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想起了,這位在自己丈夫靈堂上穿著一身鳳冠霞帔的女子,馬上就要成為那個張秉仁的妻子了,頓時大家心中都被無名怒火給填滿了。
真是財狼當道,狗奸賊,看到人家妻子貌美,想要霸占,於是就用毒殺死了人家的丈夫,現在又要直接強娶對方,這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隻見王玉紅柳眉倒豎,水袖在手中一抖,用手一抓,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
“狠狠心咬咬牙我把轎上!——”
身後的二老滿臉的悲戚,如遭雷擊一般的扭過頭去,不忍直視。
而王玉紅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忽然聽到了後麵嬰兒的啼哭聲,不由的一驚,雙手水袖一舞,快步走到了婆婆的麵前。
“我滴小嬌兒啊——”
王玉紅用自己顫抖的雙手,接過了婆婆手中的嬰兒,臉上的疼愛之情,真是絲絲入扣,真真切切的。
忽然王玉紅臉上露出了一絲狠色,竟然張口就要去將自己的嬰兒給咬死,被一旁的婆婆一把就將孩子搶了過來,老兩口抱著孩子就離開了。
王玉紅如同失去的全身力氣一般,在台上直挺挺的站著,微微抬著頭,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此一去哪怕他——虎穴狼——巢啊——!”
最後一段唱,王玉紅老師的眼神和唱腔簡直絕了,真是如同要去赴死的先烈一般,那股殺身成仁的感覺,讓所有人全都站起身來,鼓掌叫好!
白彥森歎息著走上台來,讚歎的說道,“王老師的唱腔,字字入耳,珠圓玉潤,聽剛才的唱,看剛才的表演,在看看這一身扮相,誰能夠想得到,這是一位六十六歲的豫劇大師。”
白彥森一臉敬佩的看著王玉紅老師,說道,“大家要知道,王玉紅老師這次能夠來參加比賽,也是非常的不容易,因為當時我們要求報名的時候,王老師正在生病,當時是肺積水,醫生已經告誡她不要再唱了,要不就沒命了,大家要知道,王玉紅老師一直以來的演出場合並不是像咱們現在的梅蘭芳大劇院這種地方,基本上都是田間地頭,這是我們豫劇的一種接地氣的演出方式,所以,風吹雨打的,身體已經累壞了!”
“王老師的家人們,都非常嚴厲的阻止她來參加比賽,說您這不是不要命了嗎?但是王老師很平靜的說,我不唱戲,我還能乾什麼,難道你要讓我的藝術生命就停留在六十六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