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剪布縫褓裙,
三月知兒分男女,”
陳倩雲將雙手從目連僧的肩頭拿下來,圍著目連僧慢慢的轉動,仔細打量著自己懷胎十月,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一臉悲苦的繼續唱道,
“四月知兒已成形,
五月知兒筋骨長,
六月知兒毛發生,
七月兒的那個手在動,
八月兒的那個腳會蹬,”
陳倩雲唱到這裡的時候,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眼中好像回憶到了那個讓她歡喜的時候。
“九月呀——
兒淘氣淘氣腹中轉!”
雖然口中嗔怪淘氣,但是眼中的喜悅那可是掩飾不住的。
“十月呀——
兒掙紮掙紮要臨盆!”
這一段《十月歌》,鏡頭掃過,台下的觀眾,隻要是已經為人母的女人,都是流下了或激動,或悲傷,或懷念的淚水,陳倩雲的這段唱,讓所有的女人都是感同身受。
“咬斷青絲忍奇痛,
產下嬌兒是娘的心頭肉,
娘的心頭肉,”
看著跪在那裡,雙手合十,一語不發的目連僧,陳倩雲站在他的身後,雙手顫抖著,高聲唱道,
“掌上珍呐——”
目連僧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煎熬,臉上的莊嚴寶象頓時崩潰,慘叫了一聲,“媽呀!——”
隻見目連僧扭過身去,膝蓋當腳走,跪爬著來到了陳倩雲的麵前,再次摟住了母親的雙腿。
陳倩雲也是悲呼一聲“嬌兒”,抱住了目連僧的頭。
“日間抱兒在懷內,
夜間偎兒在暖衾,
兒睡熟時娘未睡,
兒尿床時娘點燈,
左邊濕了娘去睡,
右邊濕了娘去溫,
倘若兩邊都濕了,——”
陳倩雲輕輕的將目連僧扶起,一臉寵溺的看著他,唱道,
“胸前擁兒到天明,
誰知孩兒總多病,”
目連僧目視自己的母親,露出了悲戚之情,想起了過去母親對自己的好,也是忍不住上前握住母親的手,癡癡的看著母親。
“娘為兒四處尋醫八方求治,
煎湯熬藥日夜照料忙不停,
你爹為兒能活命,
舍兒出家呀——”
陳倩雲目視著目連僧,眼中的委屈和傷心溢於言表。
“娘斷魂呐——”
一聲要撕破長空的高音,如同杜鵑滴血一般的控訴聲,聲聲打在了所有的觀眾和評委的心頭上。
是啊,誰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出家啊,就算是為了讓兒子活命,但是哪一個母親有願意如此啊!
裴琰之忽然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壓抑不住的抽泣聲,不由的看了過去,自己身後的幾位雙慶班的女演員們,都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
裴琰之也是忍不住吸了幾下鼻子,畢竟自己剛剛畫好的妝,要是給哭花了就不好了。
裴琰之不禁的深深的歎息,真是好演員啊,了不起,這種感染力,真是太厲害了。
“謝謝!謝謝川劇名家陳倩雲為我們帶來的《目連之母》!”白彥森帶著一絲哽咽走上了舞台,激動的看著久久不能從戲中出來的陳倩雲,一臉的敬佩。
白彥森說道,“這出戲其實是屬於陳倩雲自己的戲,當年改編創作表演這出戲的時候,條件也非常的艱苦,但是陳倩雲還是通過自己堅持不懈的努力和拚命的精神,用這出戲獲得了梅花獎!”
陳倩雲拿起話筒,沉吟了很久,都沒有說話,感覺還在剛才的戲中沒有出來,台下的觀眾們也是給與了她熱烈的掌聲,非常的感動,因為這就說明了剛才的表演,陳倩雲是將自己整個身心都投入了進去,所以現在才這麼難以抽身出來。
等到自己心情稍微平複了一點,陳倩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確實是這樣的,當初我拿到這出戲之前,其實我的老師已經跟我說過了,說我的實力是可以去衝擊一下梅花獎了,但是我需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作品,所以我的老師就專門請了著名的編劇陳明和老師來為我改編了這出《目連之母》,我非常的喜歡劉氏這個角色,這是一個偉大的女性,正好當時我的母親也是得了重病,一下子我就能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在這裡我要再一次感謝一下我的師父,還有陳明和老師,還有那些指導我,幫助我,激勵我的前輩們,因為有了你們,才有了今天的陳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