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之不由的苦笑,本來自己之前請這些位來,都是讓他們唱自己劇種的戲目,沒想到,被於德剛這麼一攛掇,估計大家都要來唱京劇了。
胡琴聲一響,本來站在那裡麵帶慈祥的馮韻嫻頓時如同變了個人一般,雙腳開立,就跟一個男人一般的站著,單手叉腰,另一隻手點指裴琰之,粗聲粗氣的唱道,
“娃娃說話忒莽撞,
你不該將孤的家虎傷,
猛虎本是孤王養,
打死了家虎要爾抵償。——”
台下的觀眾都驚呆了,就連裴琰之都是目瞪口呆,這京劇花臉的唱腔,味道是真的夠味啊,沒想到這位評劇大家還有這樣的功夫。
於德剛站在上場門笑眯眯的看著,這一段時間,於德剛可是跟這些其他劇種的名家們很聊得來,對於這些名家們的功夫也是非常的欽佩,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個想法。
這出戲是京劇《飛虎山》中的唱段,李克用收安靜思為第十三太保的戲。這出戲裡,李克用是花臉的行當,而接下來裴琰之要飾演的安靜思,則是小生的行當。
隻見裴琰之身形一挺,一開口,就是小生的尖厲唱腔,高亢如雲,
“虎命羊命俱一樣,
誰是弱來誰是強。
猛虎既是千歲養,
不該將我家羊傷。
打死你虎賠你虎,
要你賠羊也應當。”
這裡的劇情是,李克用夜夢猛虎入帳,認為這是要得到一員虎將,於是帶領人馬出去圍獵,遇到土地變幻的樵夫引路,帶他來到了飛虎山,路遇猛虎,李克用搭弓射箭,驚走了猛虎,猛虎正撞到放羊熟睡的安靜思,安靜思起身打死猛虎。
“娃娃不必淚悲傷,
哪有人死又還陽!
孤有太保十二個,
一個一個在朝奉君王。
你若是真心把孤降,
孤封你太保十三郎。”
馮韻嫻雖然穿著旗袍,但是你閉上眼,怎麼也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鏗鏘有力,氣息悠長。
西皮流水的節奏一起。
“久有此心來歸降,
奈無引見拜君王。
多蒙千歲恩德廣,
躬身一禮拜父王。”
裴琰之衝著馮韻嫻深施一禮。
“安敬思改為李存孝,
從今後休離孤的身旁。”
“謝過父王改名姓,
李存孝三字永不忘。”
“搏虎的武藝果然高,
但不知韜略強不強?”
“自幼兒生在飛虎崗,
偶遇仙長傳刀槍,
十八般武藝件件廣,
文韜武略腹內藏。”
聽得馮韻嫻麵帶讚賞,向前一步,開口唱道,
“昔日文王訪薑尚,
渭水河畔得棟梁,
今日裡孤登飛虎崗,
李淳風啊袁天罡啊,
鬼穀子王禪——”
一聲頓喝,引起全場掌聲雷同。
“孤亞賽那周文王——”
“好!——”
連一旁的裴琰之都是不由的一聲喝彩,馮韻嫻老師的京劇花臉真的是驚到他了。
剛一唱完,馮韻嫻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赧然,這是她第一次在舞台上唱京劇花臉,真是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和嘗試。
於德剛也是一邊鼓掌叫好,一邊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您唱的是太好了,真是把人都給驚呆了!”
於德剛在彩排的時候,聽過馮韻嫻唱過,但是沒想到今天在台上的發揮,竟然這麼的出色。
馮韻嫻的表現,也是讓所有人都是非常的吃驚,沒想到一個評劇的旦角演員,唱起京劇的花臉來,也是似模似樣的。
馮韻嫻苦笑著說道,“不登大雅之堂,就是來湊個熱鬨,莫要捧了,莫要捧了!”
裴琰之再次介紹道,“請大家記住這個名字,馮韻嫻老師,評劇藝術家,希望大家也多多關注評劇。”
馮韻嫻也是雙手合十,向著台下的觀眾們點了點頭。
接下來,其他劇種的各位名家們也是紛紛上台,於德剛在一旁笑嗬嗬的看著。
不過,上來的這些名家們,也不都是唱京劇的,有人就唱自己的劇種,但是裴琰之來者不拒,沒有一個人能夠難得到他。
台下的觀眾聽的高興,但是站在上場門邊上的於德剛則是越聽越是心驚,因為這裡,除了那些劇種的名家們,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這些名家們根本就沒有跟裴琰之彩排過,這都是現場發揮,裴琰之也是對方唱什麼,自己馬上就要接什麼,不論是京劇還是地方劇種,裴琰之張嘴就來,而且行當不斷的變化,生旦淨醜,每一個行當,裴琰之都是駕輕就熟的在台上表演著。
終於,最後一位戲曲名家也沒有難得到裴琰之,下台之後。
於德剛一臉敬佩的走了過來,說道,“琰之,了不起啊!”
裴琰之也是一臉無奈的白了他一眼,說道,“於老板,真有你的!”
於德剛哈哈一笑,說道,“這不是顯得你有本事嗎?”
裴琰之有些疲憊的說道,“意思是我還得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