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裡有陌!
蘇耀被這一聲婉轉如鶯啼的呼喚,驚醒了酒意,不對,墨兒絕不會有這樣嬌媚魅惑的聲音,更不會有這樣放蕩孟浪的舉動,此刻他懷裡裡絕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墨兒!
想到這裡,蘇耀更覺得自己渾身血液倒流,驚的滿身冰涼,彆說是迷離的酒意了,腦袋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伸手猛的推開撲倒在自己懷裡的美嬌娘,難堪的慌亂拂倒了擱在一旁的酒杯,滿滿一杯冰涼的酒水就這樣鋪天蓋地的淋了美侍滿頭滿臉,同時淋醒了兩個如墜雲端的人。
美侍緩緩抬起頭來,一張清秀的麵龐上梨花帶雨,多情的妙目裡蓄滿了委屈又難堪的淚水,泫然欲泣,雙手無措的揪著自己的裙擺,傾身向蘇耀方向探去,滿含委屈道:
“公子,怎麼了?“
蘇耀煩躁的走到窗前,大力的掀開了窗簾,讓夜風儘情的灌入,冰涼的風吹的他發絲撩動,蘇耀儘可能的壓抑了自己胸膛裡同時燃燒著的欲火和怒火,斥道:
“我平日裡一直是你儘心伺候著,不為其他,隻是因為你做事穩妥有分寸,母親也很滿意你的細心照料,若是因為日子久了相處下來讓你產生了什麼不該有的齷齪心思,那我身邊自然也就留不得你了,今日的事情你讓我太失望了,回府後你自己收拾收拾包袱自行離開吧,從今往後你就是自由人了,這是我留給你的最後一點主仆情義……“
美侍忙膝行至蘇耀腳下,期期艾艾的扯著蘇耀的的衣擺,委屈的眼淚似珠玉一般一顆接著一顆的砸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抖動著,斷斷續續著說:
“奴婢怎麼敢有攀上枝頭做鳳凰的妄想……隻是怕夜裡風涼……公子一味的喝悶酒會憋壞了心思……特意溫了一壺酒進來是想要詢問公子是不是要聽曲兒……誰想公子喝的醉了……扯了奴婢就喊著夜小姐的名諱……奴婢掙脫不開……這才……“
言罷,也不再多加解釋,隻是低了頭,任由淚珠一滴滴滑落。
蘇耀隻覺得頭痛欲裂,努力的晃了晃腦袋回想著,記憶裡有一隻蝴蝶在蹁躚起舞,然後是心墨那張明豔端方的臉,隨後又是美侍梨花帶雨的哭泣,心裡更是煩躁了,耳邊傳來美侍輕輕的抽泣聲,回頭看見了她那沾濕了的衣襟,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放緩了聲音,溫聲道:
“去換了衣服回府吧,今日你不必伺候了,回去好好休息,今後做事要更加謹言慎行,若沒有那心思最好,就是有也不要再妄想了!“
“是!“
美侍忙收拾了衣服慌裡慌張的退了出去,隻留下身後一地的狼藉和蘇耀一顆久久不能平複的心……
抬頭望向那高空懸掛的姣姣明月光輝灑落水麵全部的角角落落,無奈的歎著氣,回想起自己方才對著那張臉吐露的滿腹陰鬱,內心百轉千回。
原來直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對墨兒有這麼多的抱怨,有這麼多的隻能趁著酒勁才會述之於口的強烈心緒,自己是愛墨兒的吧?同時自己又是這麼的懦弱和不堪,不過光明正大說出口的抱怨或許是自己不敢出口傷了墨兒的心,但更多的或許是自己沒有資格去要求改變。
姣姣的明月啊~
照亮了世界萬千~
卻不能照亮我黑暗的眼睛~
一根根弦被撥動,悠悠的琵琶聲緩緩傳來,看破滄桑的歌詞直擊蘇耀惴惴複雜的內心,手邊的酒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滿腹的心思到底也隻能對月當歌了。
耳邊的琵琶聲和著柔軟的女聲吸引了蘇耀的注意,循聲望去,一身著月牙白長裙的女子懷抱一把琵琶,半露著一張精致的臉,一雙盈盈的眸子在月光下如秋水般流轉,乖乖巧巧地坐在船頭,素手撥,輕聲吟。
蘇耀對著酒杯裡的自己波光粼粼的倒影,嘴角嘲諷的牽動,或許又是哪家的歌姬在吟風弄月吧,詞倒是有意境,隻是徒染了一身的脂粉沫香,微眯了眼,一葉小小的昏暗的船隻搖搖晃晃著,和這無邊的月色融為了一體,蘇耀的心神也慢慢沉靜了下來。
“啊——“
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刺破了無邊的寂靜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