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玉已經能打一封完整的信了,程一路一回家打開電腦,上了線,就看見張曉玉的信。張曉玉告訴他程小路很好,但是好像談戀愛了。女方是個澳洲女孩,長得很漂亮。她自己已經在上語言學校了,這裡學得快,有語言環境。她能簡單地會話。教她的是一位澳洲老師,名字叫傑克。
張曉玉接著問了程一路一些在南州的情況,要他注意身體,千萬少喝酒。
信的最後,張曉玉寫了一行英文,issyou,ydear
程一路的英語早在參軍時就丟到九霄雲外了。這行字中,他隻認得兩個字,一個是你,一個是我。還有兩個,他認不出來。印象中好像是吻。他臉有點發燒,張曉玉也會這一套了,可見,不同的文化教育了不同的人。才到澳洲幾天,就會這洋人的玩意兒了。程一路起身到程小路的房裡,找出一本英語詞典。一查才知道那不是吻,是想,後麵那個字倒是很好,是“親愛的”。
程一路想立即打個電話給張曉玉,但大洋彼岸此刻正是更深的夜。張曉玉也許休息了。程一路隻好也趴在桌前,給張曉玉寫電子郵件。
剛寫了兩行,門鈴響了。程一路皺了皺眉,起身到門前問道“誰啊?”
“我,市建司的”,來人答道。
程一路開了門,來人隨即擠了進來。看得出來,他們不是一個人,其它的人站在門外。關了門,說“秘書長,老早就想來拜訪您了。可是不敢打擾。”
“坐吧。坐”,程一路說著坐到沙發上。
也就勢坐了,說道“我來是為了濱江大道的改建工程的。這年頭建築市場競爭激烈,市建司也一直在慘淡維持。關鍵是人太多,離退休的人員多,包袱重。破產吧,破不了。撐著吧,又難。所以,這次我們想爭取濱江大道的改建工程,我們公司的資質也是夠了的。就怕……”
“就怕什麼呢?到時去競標,不就行了?”
“要是這樣,就好了。我們不怕公開競標,怕的是黑手交易。秘書長,我說老實話,現在工程上的漏洞最大,名堂最多。公開競標,我們有優勢。就是輸了也心服口服。可是,現在有幾個工程是真正的公開競標啊。不過是搞個形式。給誰誰做,事先都定好了的。”
“還有這事?”
“當然有,而且普遍。秘書長,我不求您給建司格外照顧,隻求您到時給建司一個公平的機會,也讓我們有點工程。公司裡還有好多老職工等著解決醫藥費呢。”
程一路望著,也正望著他,一臉的無奈相。
程一路說“這樣吧,關鍵是看實力,看以往工程的質量。當然必要的資質也是需要的。我可以對你說,招標一定是公正的。一定是!放心吧,好不好?”
“那就好,謝謝秘書長了。有您這句話,我有底了”,說著就往外走,同時說“外麵還有幾個老工人,也想來看看秘書長。我怕他們吵。”
程一路沒有做聲。在開門時將一張卡放到了櫃子上,他放的動作顯得笨拙而陌生。程一路迅速拿起卡,放到的手裡,沒容來拉,就把他推出了門外。
不一會兒,程一路就聽見樓道裡傳來不斷的說話聲,然後漸漸遠了。一定是那些老工人,正在同議論什麼。現在這年頭也是怪了,不管怎樣,都得有所出手。好像上彆人的門,空著手就不可能辦成事一樣。這已經成了整個社會的一種規則,誰不進入,倒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程一路準備回書房繼續寫郵件,電話響了。
電話是齊鳴齊主任打來的,告訴程一路省裡原來定的徐碩峰調走的情況有了變化,看來徐碩峰走不成了。程一路問為什麼,齊鳴說“這還不簡單,黃川是財政局長,徐碩峰是分管財貿的副市長。黃川屁股上有屎,徐碩峰能沒乾係?”
“這……”程一路有點驚訝。
齊鳴道“不過這也不一定是壞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時候南州很亂,一路啊,要沉住啊!”
“謝謝老領導的關心”,程一路答道。
齊鳴又問了些光天珍到南州後的情況,說這個女人厲害,有一股韌勁。同時他又問到雷遠程的事情,說可惜了,太年輕了。雷遠程也和齊鳴很熟,隻是齊鳴走後不太打交道了。最後,齊鳴委托程一路給他辦件事兒,他的一個侄子馬上大學畢業了,看能不能放到南日去。這樣出國的機會多些。
程一路想終於繞到正題上了,但一想這事也並不是什麼大難事,齊鳴如果出麵找任懷航,也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就是程一路發話,諒他蔣和川也不會不給麵子。於是答道“這是小事,沒關係的。我先給蔣和川說了,到時讓您侄兒來就是了。搞個一年關載,瞅好機會就出去。”
“就是這個意思,那就麻煩你了”,齊鳴又聊了幾句張敏釗,說昨天在一起開會。張省長到省委的事,聽說中央馬上要批了。“下次”,齊鳴提高了聲音說“下次來省城,我陪你去看張省長。”
掛了電話,程一路有點累了。寫郵件的興致也沒了,就草草地寫上了幾個字,無非是問好,注意之類,匆匆點擊鼠標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