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管家權力博弈秘書長!
雖然大雨鋪天蓋地,王士達市長還是在百忙之中召開了全市經濟形勢分析會,總結上半年工作,布置下半年經濟發展舉措。王士達一直在政府辦公,但是,程一路發現最近喊王士達書記的人多了起來,而且王士達好像也很喜歡這個稱呼。本來,他也就是南州市委的副書記,隻是他是市長。中國稱呼官場中人,都是以他最大的官職來稱呼的,所以一直稱王市長。現在,王士達舍大求小,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程一路因此也就不斷地到政府那邊,市委的大大小小的事,王士達市長都要知道。程一路一直喊他市長,或者喊士達同誌。組織上沒有明確的事,如果從程一路這樣的市委領導口中喊出來,既不嚴肅,也不正常。
會議結束後,王士達將程一路叫到了自己辦公室。
“濱江大道的改建工程拖了很長時間了,一路啊,你看,是不是最近開始啟動哪。”王士達邊整理文件邊說。
程一路一聽就知道王士達的意思了,濱江大道上次本來已經準備公開招標,可是因為任懷航要走,徐碩峰又出了事,就暫時停下來了。現在,王士達負責市委工作了,自然要把這件南州上下關注的大工程動起來。但是,程一路不知道王士達對這個工程到底是什麼意見。以前雖然在常委會上說過,但此一時彼一時,情況發生了變化。他對這個工程也許就有了新的想法。於是便答道“是要動了,王市長你看,還是按照以前的研究方案,繼續招標?還是?”
“還按以前的方案吧。那個方案很好的。就是在承建單位的選擇上,一定要慎重。前幾天,省城有一家公司來找我,我看他們資質不錯,條件也很好。這是公司的名片,你拿去看看。到時在同等條件下給點關照。”說著遞過來一張名片,程一路一看,是葉峰的,不禁想笑。這葉峰,消息來得就是快,任懷航前腳走了,他就瞄上了王士達。王士達現在正在懸著的時刻,能夠接洽上葉峰,對他來說是一件巴不得的好事。葉峰隻要在他的省委書記的叔叔麵前說上幾句,也許就比旁人說一千句還管用。
“這個不錯”,程一路笑著把名片放到口袋裡,“我明天就讓建設局按照原來的方案,通過報社和電台,向社會公布招標事宜。具體情況我到時再給市長彙報。”
回到辦公室,程一路想現在這事,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原地。濱江大道的改建,拆遷早已完成了,就等著招標施工。他找電話給建設局。關鵬出事後,建設局一直由黨組書記吳義山主持工作。吳義山很快過來了,程一路將情況和王士達市長的意思交待了一番。吳義山自然明白,說回去就安排人著手開展工作。
吳義山臨走時,程一路喊住了他,“這樣,你先留出一段工程,不用招標了,就直接給市建司。”
“那裡?”吳義山問。
“我看那裡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就給他們千把萬工程,也解決一些問題”,程一路道。
“那還要告訴士達市長嗎?”吳義山望著程一路。程一路搖了搖頭。
吳義山走後,程一路的心情並不輕鬆。對於招標的事,他其實心裡早拿定了主意。他必須要讓有資質有實力且正派的公司來承接。這可是全市人民關注的大事!但是,他也知道要這樣其實很難,很多人在同樣關注著。如果不按大家的意思走走過場,顯然是行不通的。雨聲不斷,紛紛擾擾,張曉玉昨晚發過來的郵件又讓他心神不寧了。他從來沒有想到張曉玉會寫出那樣的話。張曉玉在郵件中說到了她和語言老師的事,而且字裡行間明顯地看出她很欣賞那個男人。這讓程一路不能理解。張曉玉從前是一個多麼嫻靜的女人,怎麼一到澳洲就變了?他回信讓張曉玉準備回國。程小路也同意了,他不能因為兒子而放棄了妻子。
王浩副書記打電話讓程一路上去,上樓時,程一路碰到王傳珠。王傳珠笑著說“南州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轉移了。”程一路當然知道這話的意思,是說任懷航書記走了,南州的權力中心移到了政府那邊。很明顯的是,最近到市委這邊的人少了。市委大樓變得更加寧靜了。除了雨聲,就是雨中隱約傳來的雷聲。
進了門,王浩已經在等著了。一見程一路,王浩副書記就道“你看你看這個馮軍,怎麼搞的?都上訪到中央了。”
王浩手裡揮著一張明傳,程一路接過來,是省裡轉來的,說是南州仁義的一些礦主到北京上訪了。程一路心想馮軍不是說已經解決好了嗎?怎麼又出了這檔子事?就望著王浩。
“都是以前在仁義采礦的一些礦主,這些人有錢有勢力,從仁義退礦後,就一直在不斷地造事。馮軍這人就是馬虎,工作不細致,留下後遺症。”王浩用手指叩著桌子。
程一路清楚了,這回上訪的不是仁義的老百姓了,而是那些被馮軍收回開采權的外地礦主。再看明傳,這些人說馮軍收了他們大量的好處,現在卻一夜之間讓他們撤出仁義。他們為此損失的資金高達一億多。明傳上角還有省委分管領導的批示務必徹查此案,保護外來投資者合法權益。“這個馮軍,這回的麻煩惹大了。王書記,你看,這事……”
“解鈴還須係鈴人,讓馮軍自己解決。不行市委再出麵。”王浩說道。
程一路聽了,說可以,又說“現在仁義正在一邊倒地防汛,雨也一直下個不停。這事是不是暫緩幾天?”
“也可以,先把明傳傳給仁義。”王浩說完低頭喝了口茶。
程一路拿了明傳準備出去,馬洪濤進來了,見到程一路,招呼道“秘書長也在啊,王書記,上次您要的材料搞好了。”說著遞過材料,王浩笑著,既像是對程一路說,又像是對馬洪濤說“馬主任不錯,下次讓他下去乾乾。”
馬洪濤趕緊道“王書記可彆坑我了,我不適合到下麵去。要動,你們把我安排到那個局乾個閒差事就行。”
“那可是埋沒人才啊,這個罪名我們不能擔。過兩天我就建議士達同誌,讓你到仁義去,怎麼樣?”王浩這話不太像是開玩笑了。
程一路也笑,馬洪濤卻急了,“我真的不行。平時寫個十張八張的倒還可以。讓我去乾縣裡頭兒,我不行。我缺乏這方麵的能力。”
“哈哈,彆急了,隻是說說。真的不想動,可彆怪我和秘書長不用你。”
“其實下去也很不錯的,你還年輕嘛,下去幾年再上來”,程一路道。
馬洪濤說“我就怕下去就上不來了,現在江湖險惡啊!”說完,他大概意識到說過了,尷尬地笑笑出門了。程一路和王浩也笑了。
經過任懷航辦公室時,程一路還是習慣地朝裡看了下。任懷航在宣布後的第二天就和喬曉陽一道離開了南州,他沒有向市直部門打招呼,說是在會上都說了。辦公室的他的一些用品也還暫時放著,臨走時,他同辦公室裡的同誌道了再見,看得出來,任懷航也有些動感情了。畢竟在一起呆了四年多,而且程一路以為任懷航更多的是為就這樣匆匆地離開南州而動情的。雖然通過媒體宣傳,南州在外麵看來形勢一片大好。但是官場上的人都清楚,南州正是這麼多年來最動蕩的時候。任懷航這個時候離開,的確應該是心情複雜,喜憂參半。
臨近中午時,孫前進打電話來請程一路在一塊小坐一下。程一路問還有誰,孫前進說還有李仁和周守一。程一路心裡就有些打擺,他想不去。但是孫前進卻在電話裡一個勁地說隻是在一塊坐坐。下雨天,也沒什麼事,大家聊聊天。中飯總是要吃的,程一路說“那好吧,我稍晚一點過去。”
其實程一路也沒有什麼事了,文件反正都是些走過場的,各種上訪檢舉信看了也無法解決。而且心情很亂。也許這跟連續不斷地下雨有關。程一路曾經看過一本書上說久雨能讓人變傻!
現在,程一路感覺到自己不是變傻了,而是變得沒有主意了。當年在部隊時,程一路說一不二,是少有的極有主見的軍官。老首長能夠看重他,這也是一個主要原因。那時,在程一路看來,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沒有什麼過不過去地坎。甚至包括吳蘭蘭愛上了高岩,也沒有讓程一路糊塗。他隻是氣憤,清醒而理智地氣憤。
想到吳蘭蘭,程一路的心不禁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