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有算學天賦,又熟知馮蘊教的口訣和公式,懂得用數字來代替計算,遇上運算題,簡直快如閃電,轉眼就到了十五個關口。
而此刻,燕不息尚在第十個關口。
十五比十,場上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濮陽漪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然而,場上的邢大郎卻停了下來,好像遇到困難,在回頭頻頻張望。
濮陽漪又開始緊張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他這是遇上什麼難題了?”
馮蘊道“二十個題目裡,總會遇上他不會解的。”
濮陽漪一聽愣住了。
“那如何是好?”
隻要沒到最後一刻,沒有拿下彩頭,前麵算得再快都沒有用,都不算勝利。
她突然問馮蘊“你會嗎?阿蘊?”
情急之下,稱呼都變了,變得親近了許多。
馮蘊挑了一下眉梢,“我要看到題,興許會。”
濮陽漪愣住。
又是意外又是佩服。
“你真的會?”
馮蘊勾了勾唇,對濮陽漪道“你去告訴李太後,許我一品國夫人尊位,我可以幫著解題。”
李桑若這會兒的心情,跟濮陽漪也差不多,起起落落。
最初以為受到了濮陽漪的愚弄,氣恨得想殺人。
眼看邢大郎嶄露頭角,再到超越燕不息,她疑惑儘除,臉上的得意都懶得掩飾。
“一個普通仆從就可以戰勝齊國大儒,齊國所謂的名士高才,吹噓而已……”
本以為勝局已定,誰料,邢大郎卡在第十五關,再無突破。
一直到燕不息追上來,同樣到了十五關,開始解題,他仍然沒有思路。
“舅母。”濮陽漪默默走過來,低低地道“有件事,昨夜裡事出緊張,沒敢跟您說清楚。”
李桑若眉頭一皺,盯著她。
“何事?”
濮陽漪吭吭哧哧,瞄向場中闖關的邢大郎。
“這個阿州,其實是馮十二娘的人……”
“什麼?”李桑若其實方才看到那少年跟馮蘊說話的時候,心下就有疑惑。
隻不過,以為是男人從老的到小的都愛往狐狸精那裡蹭罷了……
“平原,你好大的膽子。”李桑若盛怒之下,咬牙切齒,聲線都變了,“怎可如此欺騙哀家?”
濮陽漪早想好了對策。
等她說完,立馬低頭認輸。
“舅母,平原所為,全是為大晉著想。”
濮陽漪看一眼場上的邢大郎。
“舅母也看到了,阿州真的是個算學天才,十四歲的年紀,前麵十五個關卡,都搶在燕不息之前完成……”
說到這裡,她又抬頭望李桑若。
“難道舅母會因為一點私怨,置國運於不顧嗎?平原猜想,以舅母的氣度,定然不會。這才鬥膽,先斬後奏。”
李桑若眼前已是騎虎難下。
總不能因為邢大郎是馮蘊的人,就放棄比賽吧?
她壓下心頭的氣,捏緊手絹。
“罷了,若他能勝這一局,哀家便不追究了……”
聲音尚未落下,就聽濮陽漪又弱弱地道。
“可是舅母,阿州好像被難住了……”
李桑若冷聲。
“若他是個廢物,哀家連你一起罰。”
濮陽漪咬了咬後牙槽,下麵的話,很是難以出口。
在腦子裡反複演練了幾次,這才吐一口氣。
“馮十二娘說,她有解題之法。”
李桑若不可置信,“她?”
濮陽漪點頭,“馮十二娘自小就有神童之稱,其母盧三娘更是當世有名的才女,許州馮氏也是百年世家……最緊要的是,這個阿州就是她的弟子,是馮十二娘親手培養出來的。徒弟如此,師父能差到哪裡去?”
李桑若又氣又恨。
要是一開始沒有給過她希望,說不定也就認下了輸的命,可方才邢大郎的接連斬關,把她的好勝心高吊了起來。
大晉朝文武百姓看著她。
父親看著她。
天下人都看著她……
要是可以用一個仆從小兒贏下燕不息,自會美名遠播,青史流傳……
還有,信州是裴獗打下來的。
要是從她手上丟失,裴獗會如何看她?會不會再生事端,導致無法收場?
李桑若太需要這次勝利了。
馮蘊把她的情緒吊到這個時候才發招,簡直讓她無法拒絕。
“哼!”李桑若看邢大朗仍在原處,燕不息卻已通過第十五關,在做十六關的題了。
她內心焦灼,咬牙道
“好。那哀家再依你一次。”
濮陽漪眼皮跳了一下,“舅母,馮十二娘還有一個要求。”
還有要求?
李桑若冷笑。
“我就知道她沒那麼好心。說吧,什麼要求……”
濮陽漪低頭,低聲。
“馮十二娘說,讓舅母封她為一品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