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為何撒謊?該不會是哪座山頭的流寇吧?”
“看這眉眼風情,許是誰家的壓寨夫人?”
這話著實說得輕浮,一群人哄堂大笑。
鷹鉤鼻旁邊的年輕男子卻是皺了一下眉,低聲道“鏗兄,不要多事了。我們快些走吧。”
那個被稱著鏗兄的鷹鉤鼻顯然不是肯聽勸的人。
“小娘子嬌媚,有緣得見,怎能不認識一下?”
馮蘊生得是很嬌媚,可那是她表情柔和的時候。這時臉若寒霜,板著臉的樣子,很顯端莊,一看便知是好人家的姑娘。
他說這樣的話,無非是認定馮蘊出身低,無所畏懼。
看他往前一步,葉闖沉下臉便拔刀相向。
馮蘊攔住。
對方帶的仆從很多,統共有二十來人,一個個孔武有力,手執銳器,要是打起來,就算不打輸,恐怕也會吃點暗虧……
她不願意自己的人受傷,哪怕是小傷。
尚未摸清對方底細的時候,她可以忍讓。
“讓路。”她心平氣和地說話。
對方一聽,小女郎怕了。
“佳人識時務,更讓人心疼了。”
人往往是得寸進尺的,存了那樣的心思,目光看著便猥瑣,除了那鷹鉤鼻旁邊的紫衣公子,一雙雙放肆的眼睛,落在馮蘊身上,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小娘子。”到馮蘊麵前,他挑了挑眉梢,“許人家沒有?”
這樣冒昧的話,可謂失禮至極。
馮蘊眉頭微微一蹙,“與你何乾?”
那人低笑,一副倜儻風流的模樣,更顯猖狂。
“娘子姿色上佳,哪家夫郎配得上?本公子這是為你思量,不如跟了我……”
“公子越矩了。”馮蘊沉下臉,“萍水相逢,我已讓道,公子何苦咄咄逼人,出言調戲?”
“嘖,原來小娘子也懂得調戲之事啊?那甚好,我們恰是情投意合……”
馮蘊揚眉“不知是哪家的禮數,教出這等輕狂之徒?”
“輕狂?”那鷹鉤鼻回頭看一眼同伴,“佳人說我輕狂,豈非對我有意?”
幾個同伴哈哈大笑,跟著起哄。
“鏗兄何不將娘子納回家中,好生輕狂一回?”
鷹鉤鼻興致大好,摸著下巴瞅馮蘊。
“閱美無數,也不曾見過這等絕色。真是沒有想到,安渡這小破地方,竟藏有如此絕代佳人……”
他自言自語般感慨一句,笑嘻嘻問馮蘊。
“你若肯跟我說一句軟話,我便娶你做正頭娘子,如何?”
越說越不像話。
這些人習慣了調戲良家婦女,如家常便飯,隨行竟無人阻止。
馮蘊輕笑一聲,“不如公子先自報家門,我看看高不高攀得起?”
那人一聽樂了。
“平城元家。”
說罷又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同伴,那個個子最高的紫衣男人。
“這位是丹陽郡王。可有聽過?”
馮蘊心裡頭有數了。
敢情是遇上了一群二世祖。
丹陽郡王名叫濮陽縱,不巧正是濮陽漪的二哥。
這位自稱平城元家的鷹鉤鼻,想來也是皇親國戚。
因為李宗訓的焚毀,中京受損嚴重,好多皇族宗親和世家大族都離開了。
有些取道去西京,有些回祖籍平城,有一些則是去了彆地暫居,更有一些家裡人跟著李宗訓去了鄴城的,則在想方設法投奔鄴城。
如果要借道去鄴城,安渡確實很方便。
石觀出去約莫二百來裡,便是鄴城朝廷的轄地,信義郡因為和齊國簽訂了城下之盟,更是如一塊開放的飛地,坐船離開,比其他地方都要便利。
馮蘊吃不準他們是想走,還是想做什麼。
麵對火辣辣的目光,似笑非笑。
“貴人家門甚高,我高攀不起。還請不要為難才好。”
“不妨事,你不能高攀,我可低就呀……”那家夥嘻嘻笑著,兩隻眼睛快掉到馮蘊身上了,語氣越發曖昧起來,“跟了我,甭管你是什麼破落戶,往後便有靠山,不好嗎?”
馮蘊揚了下眉梢,眼裡的冷笑快要掩飾不住。
可顯然有人比她更壓不住火。
“哪來的狗膽,口出狂言……”
濃濃的譏誚聲,是從坡道下方傳來的。
正是去而複返的淳於焰,可他明明是往上走的,為何會從下麵過來?
馮蘊正要詢問,就見淳於焰一躍而上。
“桑焦。”淳於焰袖袍微擺,實在沒有什麼好脾氣,“把這幾個王八蛋從這裡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