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匪堆裡待了那麼多年,誰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雛兒,大家心裡都明白,是好聚好散的時候,至少三當家的也分了不少的錢兩,也夠自己在外安家立業了。
人都要茶米油鹽,總得落個戶,有個家才好啊。
這一路上,小大夫常常問著二當家劍術上的問題,一問就是問一大堆,後來把二當家問煩了,說了句再問就給老子滾蛋,老子不教了。把小大夫嚇得不敢二話,隻得悻悻然跟著。
而陸文平因為想要去墨國京畿之地彭城大展宏圖因此往東行,而二當家也說要去彭城,了結一些事情,但卻對此事閉口不談。王敬刀知道一向對自己身世態度都不鹹不淡的二當家行事風格,索性也就不問了。
本來一路走得好好的,但因為陸文平也見著二當家玄之又玄的劍術,內心期許,也向二當家提過想要學劍願望,但二當家半點不留麵子,以天資愚鈍,難成大器為由拒絕。氣得陸文平當時就要分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各過各的。興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好像沒啥資格說這些話,於是又恬不知恥以情動人,說大家都是在三離路過命的交情,多多少少得教點吧。
二當家對此不置一顧,氣得書生七竅冒煙,要不是和書生打成一團的王敬刀好言相勸,這個倔強書生或許就真獨行了。
“酸書生,我教你,最近二當家教了我練氣法門。到時候你學會,把二當家打趴在地,他就知道你天賦異稟了。”
“好呀,好呀。”
“額我想想啊,口訣是屏氣於心,下沉丹田完了完了,後麵的又忘了。”
“屏氣於心,下沉丹田放屁?”
“放屁!”
江城子走在大街上,手摩挲著脖子上的尚同吊墜,一路上自己好說歹說才讓王敬刀還給了自己,王敬刀一路上一直對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大夫不對眼,覺得行走江湖或多或少是個累贅,還每天不知為何幽怨的看著自己,若不是陸文平跟自己說,自己把他尚同吊墜拿了,一直沒還他,一向大大咧咧的王敬刀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這一路上,小大夫經常拿著自己的尚同吊墜,兀自出神,莫名其妙便要眼眶紅潤。後來書生覺得煩了,對江城子破口大罵。
“蠢大夫,沒人和你是一樣的經曆,沒那份感同身受,你哭,接著哭,反正我和王敬刀一路上無聊,就愛看你哭鼻子,也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誰今天不哭倒素平城,誰就不是英雄好漢。”
旁邊王敬刀應聲叫好。
自那之後,小大夫便再沒哭過了。
一行人正在欣賞這種相對玄國而言可以說是異域風情的街邊物件和各處茶樓,突然人流中竄出一個邋遢的牛鼻子老道士,人流頓時散開,畢竟這臭道士身上有股味兒,讓人退避三舍。
江城子下意識便要躲開,但那老道士像是故意找茬般,跟著江城子左搖右晃,當江城子意識到這老道士是故意找事,當即便麻下臉來,剛要大罵這個看似好欺負的道士一頓。
沒想到道士竟然先開了口,一臉笑意,諂媚說道“少年,是大夫吧。”
江城子看了看自己的藥箱藥袋,牟足了氣勢說道“我是一名學劍的大夫。”
老道士連連點頭,是大夫就好,開口道“我最近有些中暑上火,可否給我開兩味藥,也算是行善積德,結下道緣。”
小大夫也不多話,當即便要拿藥,而原本在後麵一直靜觀的陸文平卻上前伸手,斬釘截鐵道“給錢!”陸文平見多了這種想要空手套白狼的事兒,當然不想小大夫吃虧。
老道士隻得尷尬的甩了甩袖子,看書生不搭理,緊接著忙甩了另一隻手的袖子,頓時惹得書生掩鼻遠離。
小大夫恨了一眼書生,然後一臉嫌棄在藥箱藥袋中精挑細選了幾株草藥對道士沒好氣道“分三份,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中晚服一碗,三日見效。”
道士見白得了便宜,喜笑顏開,拿藥便要離去,但卻去而複返,回身對小大夫說了一句“少年與我有緣,我也送你一份機緣。”
小大夫一頭霧水。
“剛才小大夫不是說,是練劍的大夫的嗎?但你隻有藥箱藥袋,沒有劍,還得去雲中劍莊求一柄好劍才好啊。”老道士頗為神秘地對小大夫說道。
陸文平冷眼相對,他們如果不是為江城子求劍,會來走這一遭嗎?於是也沒理睬道士,拉著小大夫便走了。
王敬刀一臉不知所然,二當家則是純當看客。待一行人走遠後,這位破布道袍的道士撇嘴笑了笑,自顧自說道“真是一份大機緣啊,是不是劍都無所謂了。”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甕聲甕氣道了句“要不是你那大字不識的爺爺求著我給你取名,你能有陸文平這個名字?”
這日,一個破茅草屋內,木桌上放著一個玲瓏精致的盒子,而床上一位婦人正在大聲咳嗽,旁邊一位少年正在燒水,自家沒藥,聽人說,熱水能治病,於是每天都要保證自己母親有熱水喝才好。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小孩小跑去開了門,發現巷子空無一人,剛要破口大罵是誰家的熊孩子,但當發現門檻有幾株草藥,便一言不發,隻是小心翼翼瞄了瞄周圍有沒有人,當確定沒人之後,便眼疾手快的把草藥拿在手中,關上屋子,跑到屋中。
前陣子鄰居嬸嬸咳嗽就是吃了藥才大病痊愈的,那藥和這藥一模一樣。
茅草屋外,有一道士見草藥被拿了之後,露出一絲笑意,孤身遠去,自顧自道了句“算一算日子,我也該收個徒弟了。”道士說罷,便乘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