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農女忙考學!
這小小的樓台大隊正在熱火朝天的修著水利,晶瑩的白霜已鋪滿冬苗田埂,泥土變得堅硬起來,但乘著農閒時分將溝溝坎坎修整的漂亮平整,是農閒時候人的必修課。
單薄的冬衣抵擋不住越來越濃烈的北風,隊長張富早上上工後派完活就貓在牆根底下避風去了,三三兩兩的農民用鐵鍬有一搭沒一搭的鏟著,若仔細看,每次下鍬都隻是鏟起薄薄的一層土,不像是在平整土地,更像是大姑娘的繡花針來回穿梭。
隊裡有名的懶漢付平筒著雙手,身子微微前傾,跟旁邊的王昌在說著什麼,張富覺著就這麼貓著也是越來越冷,還不如去地裡活動活動,還暖和些,也得個跟社員同勞動的好名聲,他扛起手邊的撅頭向蒿裡走去,老遠看到他過來的社員們都開始假裝賣力的鏟挖著。
說的入神的付平絲毫沒有察覺,直到張富悄悄的走過去站到他身後,張富早就知道付平就這個樣子,乾活偷懶,還跟個女人似的愛嚼舌根,可是誰讓他有個會修農具的好手藝,桌椅板凳壞的不厲害也能修,誰還沒個求人的時候,因此也沒人咬他乾活不行。
張富本想走過去嚇他一回,也好讓他不要懶的太過了,這隊伍就不好帶了。
沒想到他卻被付平說的話嚇著了。
“不是今就是明或者後天,一定會去查的。”
“查什麼?誰去查?”張富突然出聲,卻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話,自從當了這個芝麻小官,去公社開過幾回會之後,已經對查這個字相當敏銳和恐懼,開會時公社領導經常會講哪裡的乾部被查出來公物私用,侵吞集體財產,對壞分子同情照顧等等,下場那是想起來都直哆嗦。
付平難得結巴道“隊長,我馬上就去馬上就去乾活。”
王昌已經拿起鐵鍬開始越鏟越遠了。
張富低沉嚴厲道“你回來。”
付平隻得轉身,低著頭,不敢看無比嚴厲的隊長,心裡還嘀咕,這平時不都拍著肩膀說兄弟如何如何,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真是比個娘們兒還難對付。
“你是從哪聽來的?到底查什麼,你還知道什麼,都跟我說說。”
說著就拉著他往牆根走去,付平緩過神來,道“也沒什麼,就聽李家得了肺病的那個小子說早上吃的是白麵饃,昨個隊裡又有傳言說上麵有領導要來我們樓台大隊,我就尋思著是不是上麵的領導知道了些什麼,來看看我們的食堂什麼的,如果能讓我們都吃上白麵饃就好了。”
這一番話說的張富心驚肉跳,忙追問道“你這都是從哪聽來的,李家怎麼可能吃的起白麵饃,聽那嘴裡沒實話的小子吹吧,這兩年收成不好,外麵那長毛子又逼的緊,上上下下誰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咱們這還算好的,每年各家還能分點糧,隻在食堂吃一頓,家裡再搭著吃點乾的,也沒誰餓死。”
看隊長果然有些著急,付平覺得食堂的飯越來越稀,裡麵果然有隊長的事兒,他反而不怕了,直了直腰道“這還是老隊長的主意呢,不像有些隊裡,在食堂放開肚子吃,自個家裡一顆糧都沒有,食堂的糧食沒半年就吃的七七八八,後半年就隻能天天喝稀的能照見人影的麵糊糊,一個個都喝的麵目浮腫,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天大魚大肉長胖了呢。”
“我也念著老隊長的好啊,隊裡的事兒還是按照老隊長定下的來,按工分分糧,不讓壯勞力吃虧。”
“那食堂是怎麼回事,明明留給食堂的糧都是一樣多的,怎麼咱們也喝上沒有麵的麵糊糊了?你敢說讓李軍媳婦去食堂做飯是出於公心嗎?”
張富被問的張嘴結舌,這是他當隊長以來乾的唯一的虧心事,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今天被付平當麵揭破,他隻得道“寧嬸子苦了一輩子,老了老了,回家享享兒女的福也是好的,寧嬸子家勞力多,孩子又少,那工分在隊裡可是數一數二的。
至於為什麼是李軍媳婦,兄弟,我虧心啊,大夥兒都知道我祖上是闊過的,以前李軍爺爺給我家種過地,是苦出身,沒享過什麼福,他爸跟我爸是一起長大的,現在看他家孩子多,又不會過日子,我這心裡就覺得不落忍,現在都是一樣的人,能幫襯一點是一點。”
“都多少年的事了,上麵都說隻是幫工,現在地也都是公家的了,你又何必這樣心虛。”
張富的臉脹的通紅,付平這小子平日裡話多又賴皮,可沒這麼直接揭人麵皮的時候啊,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了,冷風一吹,他摸了一把汗,道“你還沒跟我說,到底誰要來查,查什麼,我怎麼一點都沒得到信兒。”
“我也是聽大家傳的,大家夥都盼著吃白麵饃呢。”
“就算有大領導來,隊裡的糧食有數的,還能給你送糧來不成,想的倒美。”
話雖這麼說,張富心裡已經是驚濤駭浪,這一時心軟讓李軍媳婦管了食堂,若真出點什麼事,上麵的人肯定饒不了他,這年頭,沒什麼比糧食更重要的事,該怎麼辦,怎麼辦?他腦子裡已經想了很多可能,很多辦法,都一一推翻。
看到隊長圪蹴在了田埂上不說話,付平慢悠悠的加入到了乾活的隊伍裡。
想著那人與他說的話,他都說了,還說的更多呢,總能多分點糧吧,好處不能都讓彆人給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