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自己為何會有如此變故,趕忙緊閉雙眼守住靈台清明,心中默念,“南無阿彌陀佛。”
他身邊隨侍之人早已換成那個說出‘三碗茶’典故之人,他心思甚敏,看到豐臣秀吉異於常態立即小步急趨來到石田三成身邊附耳言語。
“石田大人,秀吉公頭痛柄突然犯了,請讓眾多大人退下讓主公稍作休息。”
石田三成愣了一下,回道“秀吉公本是絕代武將,身體強壯如牛,怎會突犯頭痛?”
侍從眼角瞥了一眼,見秀吉公變化越發詭異,心中徒生焦躁,若是一時半刻不能說服石田三成率眾退下,時間一久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亂子。
現在能救豐臣秀吉的隻有那個穿著道袍的僧人,可豐臣秀吉又明確告訴他那個僧人絕不能在自己臣屬麵前露麵,思來想去隻有冒著砍頭的風險使出計策。
侍從道“石田大人有所不知,咱們豐臣家出了二心臣子,明麵裡是秀吉公忠心耿耿的家臣,背地裡卻跟德川家康多有往來。秀吉公今日乃是有意試探故而裝出這等模樣。”
這話漏洞頗多,石田三成乃是個精明強乾之人,豈會被他騙到?當即漏出懷疑之色,斜著目光看著那個侍從,眼裡不經意間透出殺心。
侍從見此,心念飛速閃動,繼續說道“秀吉公知道大人你忠心不二,此番沒有提前商議是怕大人你光明磊落表現的不夠自然,昨天秀吉公將一切安排都告知於我,還望石田大人依令而行。”
石田三成還是不太相信,但他還是決定依照侍從的話去辦。
一是幾月以來,這侍從一躍成為豐臣秀吉的心腹,有些命令甚至都從這侍從口中直接下達。
二是豐臣秀吉思慮深遠,遠非他石田三成能夠揣摩的,此事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正是秀吉一貫使用的手段。
三是豐臣秀吉積威甚深,禦下極嚴,若是石田三成憑空揣測貿然違令,所受懲處定然不小,他還沒有這個膽子去承擔後果。
而且看那侍從的樣子,也不會假傳秀吉公的命令,更不會加害於他。畢竟在這戰火紛飛的時代他這種身份低賤的人要想出人頭地必須有靠山才行,而豐臣秀吉就是他錦繡前程的保障。
他考慮了這些,站起身來說道“諸位大人,秀吉公身體不適,突犯頭風,讓我等先行退下,諸位請回吧。”
眾人一聽,站起身來行禮辭彆,唯有一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石田三成,這人便是豐臣秀吉的兒子,豐臣秀賴。
他叫嚷道“什麼?!父親大人身體不好?我怎麼從未聽說?他怎麼突然犯了頭疼病,讓我看看!父親大人、父親大人!”
按說令他們這些家臣最頭疼的人莫過於這個豐臣秀吉的三兒子豐臣秀賴,這孩子妥妥的一個紈絝子弟,終日縱情聲色於軍國大事、春秋大義一概不學、一概不知。
為了將來天下穩固,能夠平穩傳位於後代子孫,豐臣秀吉這才命令豐臣秀賴前來商討大事。
不求他能提出多高的見解,但求能在各位人傑的商討之中學習一二有所進益。
哪知豐臣秀賴對其父苦心一概不知,反而跪坐在地打起盹來,他要是一直這般迷迷糊糊睡著反而於事無礙,可他偏偏又是個極其孝順的人。
一聽到父親身體不適,他頓時醒了過來,拉住石田三成的手問長問短,問東問西。
石田三成知道豐臣秀賴這孩子擺弄一些飛鷹走狗之類的東西還可以,若是要他做些正經事不用第二天,整個京都城就會滿城皆知。
那隨侍之人向石田三成使了個眼色,拉住豐臣秀賴的手走了上去,眾臣屬在石田三成的帶領下立即退出了屋子。
侍從笑著說道“少主,其實主公並沒有生什麼頭風,隻是有些氣悶罷了。”
豐臣秀賴搔了搔頭,用十分迷惑的眼神看著他,不解道“既然是這樣石田大人又為何說父親……”
那侍從打斷道“這你有所不知,石田大人知主公勞心勞力,身體損耗甚巨,故而借著機會讓主公多休一會兒罷了。”
說話間他又偏過頭去看了看豐臣秀吉,隻見他麵色越發的青紫,從皮膚之內透出一股黝黑。
他越來越焦急,強壓心頭慌亂極力用平穩的語氣說道“少主,請將窗戶打開好嗎?有風進來主公能舒服一些。”
換做彆人絕不會信這侍從的隻言片語,可豐臣秀賴乃是何人,他不僅不好學,更愚笨的很。
他對這個侍從的話語沒有一絲懷疑,徑直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
刹那間,他隻覺一道煙塵經過,隨即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穿著道袍的僧人輕輕扶住豐臣秀賴又將他輕輕放倒向那侍從關切問道“主公怎麼了?!!”
侍從也是慌亂的不行,他方才強自鎮定演了一通,心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當穿著道袍的僧人閃身進屋,心知強助以來,當即心情一鬆險些也暈了過去。
但他畢竟心智堅韌,扶住屏風強站起身,捋順思緒道“方才事發突然,全然沒有征兆,主公說著說著突然止住話語,隨即變成了這副模樣。”
穿著道袍的僧人拍了拍他的肩頭,“辛苦你了。”
隨後他掐指一算,又仔細瞧了瞧豐臣秀吉的眼睛,麵色猶疑了起來。
他嘴裡嘟囔著,“波旬怎的厲害至此?竟連他也能影響?”
他又繼續嘟囔了兩句,又化作一陣煙塵消失屋內。
這一下可把那個侍從給弄懵了,“他就這麼扔下主公?那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難道任憑主公就這麼死了?那我的錦繡前程和我的宏圖偉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