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時筧十藏並不覺得如何,但大戰過後這些問題卻如一個個大山向他壓了過來,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極少有這樣的時候,而這不好的預感很有可能會成為現實。
可舉目四望,並無一人能夠將他心中的諸多疑惑解釋清楚,不知為何他的目光逐漸移動到了小次郎的身上,現在的他才察覺出小次郎諸多的不對勁,自他兩人參加戰鬥之後,小次郎跟他少了些親昵多了些隔閡,而這隔閡有極大的可能來自於隱瞞。
現在的筧十藏越發篤定小次郎知曉一切,但他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他性子再急也要等小次郎醒了在做計較。
筧十藏耐住性子,兩拳攥緊,骨節發白開始顫抖。便在此刻,安倍玲子走了過來,從他後背輕輕環抱住了他,“筧十藏,你擔心的事我清楚,我也很擔心他們倆,但這些事或許隻有小次郎知道,在等等吧。”
筧十藏舒了一口氣,“現在也隻能如此了。”
猿飛佐助自也察覺到了不同,隻是他比筧十藏更有涵養,將此事壓在心頭最深處,麵上看不出絲毫波動,內心卻早已翻江倒海。
便在此刻,安倍術道:“玲子小姐,我們現在要帶著大嶽丸和風魔小太郎前去京都尋求破除這兩人體內魔羅之氣的辦法,你是跟我們一道前去還是留在這裡。”
安倍玲子看了看筧十藏,麵上露出如同花兒一般燦爛的笑容,“我自然是守著他了,今生今世我都守著他。”說完臉上一紅,恰如牡丹盛開。
安倍術道:“那我們就先行一步,有空多來安倍家瞧瞧。”
臨走之前,他與道滿井花子一同施展‘陰陽術’將‘風魔之裡’的諸多忍者和‘聖手羅刹’的所有妖怪的氣脈封印,這樣他們體力跟常人無異,各種神通卻施展不了,不會對‘真田軍’所剩的人造成什麼威脅。
安倍術看著夕陽漸落,一股悲涼湧上心頭,他心中也覺得筧十藏的想法極有可能是真的,隻是他不敢想,更不敢有所表露,生怕筧十藏因此心靈受到創傷。
筧十藏對猿飛佐助道:“大哥,咱們也走吧,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了。”
猿飛佐助心裡忐忑不安,他心急如焚想要前去‘獻鬥町’一探究竟,可他終究忍了下來,沒有任何動作。
他看了看陷入昏迷的小次郎,再看了看身邊渾身是傷又疲憊不堪的兄弟們,諫言道:“幸村大人,咱們不如先在此稍作休息,畢竟天色已晚,可否明日再走??”
真田幸村看著剩下的士兵,出征之時他們的兄弟、朋友還一起雄姿英發的出發,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他們這些人十不存一,所剩的已經瘦的不成人形,有些落下了終生的殘疾,短腿的、斷手的、瞎眼缺耳的不計其數。
真田幸村道:“休息吧,再煩你們十兄弟走一趟,找些吃食來,這些人已經動不了了,我不忍再攪擾他們。”
猿飛佐助一招手,‘真田十勇士’十人立即消失,速度之快全不像剛經過一場大戰。
另一麵宮本武藏帶著秦瑤和秦歌兩人急速飛行,行到一處島上的時候收了神通落在地上將兩人放了下來。
那是一座小島,四麵環海,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美麗,秦歌心情大好,張開雙臂大聲呼喊,就像一個天真的少女,完全看不出絲毫往日裡心狠手辣的模樣。
秦瑤本是憂心忡忡,但在這等美景之下多少緩和了些,她看著秦歌高興的模樣,心中也開始高興了起來。
他心道:“這裡可以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這裡尚且如此,若是拋卻煩惱回到中土,有家人陪伴或許比現在更快樂......”
她的思想開始發生動搖,開始覺得小次郎等人並非那麼重要,甚至覺得自己殺死結衣的事也不是那麼難過了。人是一種很容易原諒自己的動物,原諒自己容易,原諒彆人難,縱使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假以時日過去終會成為過去。
秦瑤現在便是這樣,看不出何等的悲傷,更看不出絲毫的悔過。
宮本武藏自然體察到秦瑤的變化,對此他也無奈的很,但他又能如何??他隻是一顆棋子,除掉波旬的棋子,他何嘗不是為了某些事而背叛了小次郎等人?隻不過他為了的是天下的生靈。
佛曰眾生平等,一隻螞蟻的生命和一個國王的生命是一樣重的。那天下生靈的性命和小次郎的性命也都是性命,不論多少,生命的重量也是一樣。
所以,不論如何宮本武藏所做的事都已經背叛了小次郎,而且在一月之後他還要抱著必死的決心殺死小次郎,從這一點來看,他秦瑤不過是一樣的人罷了,所以宮本武藏也沒有什麼可苛責秦瑤的,畢竟他們兩個在某種程度上一樣的齷齪。
秦歌開心的唱起了歌,那時她家鄉的小調,與這裡的歌曲不同的是,中土歌曲洪亮而悠揚,儘顯大氣。
宮本武藏聽得入迷了,他現在也能理解秦歌了,一個遭受那麼多苦難的女子不論做什麼事也許都值得被原諒,誰也不知她有多麼的痛恨‘風魔之裡’,誰也不知她有多麼的想要回家,未經他人苦勿勸他人善。所以宮本武藏看著這兩姐妹,心中更多的是無奈。
秦歌唱了很久,這似乎是他一生之中最為快樂的一天,不同的曲調在他口中信手拈來,足足一個時辰也未曾重複。
天黑了,海邊寒風凜冽,秦歌住了口,回首笑容滿麵的看著宮本武藏,“我餓了,有吃的嗎?”
宮本武藏僵硬的笑了一下,眼眶有些濕潤,他悄悄拭去淚水回道:“有的,這本是個孤島,但現在不是了。”
秦瑤道:“難道你將被‘風魔之裡’拐來的女子都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