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次郎借著月色悄聲行過,他現在的神通足可以問鼎,彆說猿飛佐助現在心緒震蕩不能顧忌外界的動靜,就算他全神戒備也難以聽到小次郎的腳步聲。
小次郎運出神通,透過窗戶看到猿飛佐助一人黯然傷神,他坐在一張油桌之前,昏暗的燭光搖曳晃動忽明忽暗,顯得他麵色一會兒慘白非常,一會兒又紅的發亮。桌上除了一方燭台之外隻剩下一壺酒和一個酒杯。
猿飛佐助獨自倒滿了一杯酒,拿起來又放下反複三次,最終他舉起酒杯向前方遙遙敬了一敬,口中言道:“結衣”,旋即一飲而儘。
在沒人的地方他終於卸下了自己的心中的防備。隻是那一對通紅的眸子卻沒有分毫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對於猿飛佐助這樣鐵錚錚的漢子,淚水確實跟他不相配。
可他越是這樣,小次郎越覺得心中抽痛,“大姐......”他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淚水已經不能自已。
一杯而過,猿飛佐助顯得格外的潦倒,身為一個忍者,他素來對自己的外貌十分注重,不論何時他的衣服都是整潔的,他的頭發都梳的十分工整。今日也不例外,隻是那一頭秀發比平日裡梳的潦草,顯是沒什麼心情。
猿飛佐助又斟了一杯,遙遙一敬,將酒灑在了地上。
“結衣,初見你時我還是一個少年,而你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那時我都不敢正眼看你,咱們的身份差的太多了......太多了,一個忍者,不論有何等威名,在你們井上家的眼裡都屬末流。可你卻不同,你不光沒有瞧不起我,反而對我這麼好......這麼好......”
他自言起了往事,將心頭中的點點滴滴說了出來。
他又倒了一杯,一飲而儘。
“那天我剛任務歸來,身上滿是血汙,腥臊臭氣撲鼻,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於肮臟,畢竟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連真田家的下人都對我們避之不及,可那般美麗那般聖潔的你卻沒嫌棄我們,反而用貼身的手絹替我擦乾臉上的汙穢。就在那一刻,也就是那一個瞬間,我的心淪陷了,我愛上了你,徹徹底底的愛上了你。”
他輕輕笑了笑,笑的十分甜蜜,便當真似暗中愛慕結衣一般。可他想著想著,麵上又出現了愁苦。
“可是......我一個忍者,哪裡敢奢望井上家的大小姐呢??我有愛慕之心,傾慕之情,可我不敢啊。我不敢說不敢做,甚至都不敢表現出愛慕你的樣子。自那日起,我刻意跟你保持了距離,這個心中的秘密我不想任何人知道,甚至害怕彆人知道。可是這個秘密就像是一顆種子,在我的心裡逐漸生根,發芽。有些時候我都不知該對自己說些什麼好。”
說完,他自嘲的笑了笑,對於猿飛佐助而言,刀山火海他去得,十八層地獄他也去得,擁有這般豪膽之人卻獨獨怕一個女人,說起來不由得讓人覺得好笑。
他又倒了一杯拿在手中,一會兒歎息一會兒又嬉笑,麵上儘顯暗戀時的患得患失、甜蜜苦澀。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猛吸了幾口空氣,突然放下酒杯,雙手捂住胸口,疼痛令他幾乎直不起腰,半個身體趴在桌子上麵部因為疼痛而扭曲。
“結衣,你知道麼?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我喜歡你,從小到大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可我隻敢遠遠的看著你,隻敢偷偷的喜歡你,你知道我看見你之後有多緊張嗎?你總說我躲著你,總說我高冷,可你怎知我那時候的心裡是怎樣的糾結、又是怎樣的歡喜。”
說著,他忍住痛楚,拿起酒杯一飲而儘,複又斟滿了一杯。
小次郎在一旁聽著,心裡也跟他一般疼痛不已,他跟秦瑤也是這般,想當初秦瑤暗中愛慕自己,可他卻渾然不覺,想來秦瑤的心裡也如猿飛佐助這般五味雜陳。暗戀的甜蜜與糾結小次郎沒有體會過,但他現在多少能夠領會一些,秦瑤被拐走了,他日思夜想,日夜盼望,這份情感估計跟暗戀差不太多。
但這終究還是差的太遠,那時的猿飛佐助不知結衣心中如何想的,更不確定自己能否跟結衣廝守終生,那份患得患失之中,失落遠比得到要多得多。或許那個時候單單是結衣的一個微笑,便能讓猿飛佐助高興好幾天。
猿飛佐助又飲了一杯酒,這杯酒飲的很慢、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品味心中的苦澀。
“後來你長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我很喜歡......十分的喜歡......可越是這樣我反倒越是不敢看你了,生怕一個不小心暴露自己的心思,也生怕一個不小心你再也不會理我。就這樣,我眼看著你將‘獻鬥町’建立起來,眼看著他日益壯大,成為關白秀吉最為重要的情報中心。可這個時候,我也再也不敢表白了,不論出身、不論地位,我都遠遠在你之下,何德何能我一個忍者能得你青睞呢??”
說著說著,猿飛佐助又開始苦笑,苦笑之中帶著幾分甜蜜。
“其實你是喜歡我的,這是我做夢也沒想過的,對於女人的心思我是一分也不知道啊,若不是老二旁敲側擊的提點我,恐怕我這一生都會將愛慕之情藏在心中。”
說著說著,他的臉上帶著嬌羞,這樣的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這樣的一個威名遠播的英雄,在提起自己心愛之人的時候,那神情與小女生彆無二致。恐怕不論是何等的大英雄在提起心愛之人都是這般神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