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魚當然是為了魚,有的人單純想看看,缺德點的直接把魚撈上來。始作俑者的目標有七八成可能跟它有關。
又想明白個對現狀毫無益處的問題。
克拉夫特搖頭,把翻騰上來的慘白惡心記憶甩開。腕足的虛影在眼前閃過,每次回憶起那種嘶吼聲,都會再經曆一遍痛苦作嘔的感受。
強大的記憶反倒成了某種負擔,他無法拋卻其中一部分,隻能暫時封鎖,又在不小心被觸動時回憶起來。
坐在樓梯上時,他會不受控製地想起腕足從上垂落的影像,狂舞的分支猶在眼前。剖開溝壑縱橫的表皮,下麵的結構縱使打亂一千遍他也會感到熟悉。
在反複的、或主動或被動的回憶中,當時閃過的熟悉感被完善為逐步成熟的猜測。
這個靈魂,一部分是學醫的,另一部分是玩劍的,當然不是什麼對人以外動物很關心的博物學家,動物實驗帶來的了解遠不及他主業水平,所以自始至終克拉夫特最了解結構的隻有一種——人。
他打了個寒顫。
這事不合邏輯,在這個本來就沒邏輯的地方,又有那麼點邏輯。
克拉夫特扶著木質扶手向上行走,寒意如影隨形,像貼在身上的濕衣服一樣冰冷,說不出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
腳下老朽的木板發出生澀刺耳的吱呀聲,在安靜中聽起來近似某些乾癟的呻吟。
他加快步伐,從這段好像加快了朽壞步調的樓梯上逃離,刺耳的聲音連在腳後跟上,在踏上二樓的那一刻停止,落在後麵不再響起。
這讓他有種莫名的放鬆感,像是逃脫了什麼的追逐,巨量的刺激沒有讓他對恐懼脫敏,反倒變得疑神疑鬼起來,對變化的細節產生沒來由的細微恐慌,除非用理智刻意壓製。
源於邏輯的理智,真的在這個地方還能無往而不利麼?克拉夫特思考這個問題,沒有得出答案。
沒絞乾的水順著衣袖和褲腳滴滴答答地落到地板上,在身後留下一串水漬的路徑。他不是這裡唯一濕潤的東西,潮濕伴隨上漲的水位升騰,也蔓延到了上來。
二樓似乎也充滿了看不見的水汽,腳下的木質地板有種微妙的濕軟感,牆上摸到一層菲薄的水膜,是那種陰雨季節才會有的飽和性潮濕。
這間旅館在濕潤的環境中呆了有一段時間了,不像是半夜睡夢中潮水湧入一樓,而是已經被水浸透幾天。不用想了,自己的房間裡肯定也是這樣,沒有什麼能被點燃的東西。
站在房門口,伸手推了推帶水珠的門板,沒能推開,居然被內側的門栓卡住了。
克拉夫特一愣,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摸了個空,之前在第一個層麵順手放進去的門栓不翼而飛,這裡又是個全新的鎖死房間。
“該死的鬼地方。”
靠在門板上,他暫時失去了目標,一時想不出要乾什麼。
人類正常生活的世界一直被他叫作“現實世界”,深層自然就默認是像夢一樣的存在,複位的門栓一定程度上證明了他的猜測。
也許克拉夫特的身體現在還橫躺在床上醞釀頸椎病,被拖進來的隻是靈魂之類非物質的部分,這麼想的話也還合理。
問題是夢總會醒來,他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自動回去,這裡消耗的時間不知道是否跟夢裡一樣與現實不等。
被關在自己房間外的克拉夫特靠著門板,再次陷入思考當中。
他當然想回去,徹底擺脫這個地方。目前而言有兩條路:
可以在這乾等著,期盼像夢一樣一覺睡到自然醒。但就算出去,他遲早也得再睡覺,然後又被那個發光觸手怪拉進來。
或者存在一些更激進的選擇,可能會增加對這裡的了解,掌握一點主動權……比如,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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