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談話
“你們倆能幫我找找昨天那張標了特姆下遊的紙嗎?應該在那張桌子上。”埋頭在桌前畫圖列表的人丟下筆,直起腰背,活動自己的頸椎。
似乎有輕微的嘎嘣聲從脊柱裡傳來,酸痛感提醒他,要是再這麼下去,椎間盤突出並非一件遙遠的事。
阿德裡安神父正躺在一邊的躺椅上,他的身體狀況不支持久坐久立,每寫上半頁就得休息好一會。
這幾天下來,他頻繁地接觸自己所知的幾個做礦石生意的朋友,還有朋友的朋友,晚上帶著克拉夫特輾轉在港口區各個酒館,確實累壞了。
起泡樣的一串鼾聲從臉頰後冒出來,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指望不上了。
大部分內容還得靠克拉夫特整理,要把記下的閒聊成分歸納成有效內容,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理想中的信息應該是“某地有某礦,運轉時間從某年開始,截止於幾年後”。
但實際情況一般是“好像”“大概”“也許”在某個進貨點“聽說”“聽某人說”有貨源變了。
且不說表述上的位置和時間都飄忽不定,單論可信度就很讓人懷疑,正常人可不像克拉夫特這樣,記憶偏差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在記錄、概述獲得的消息後,還得逐條分類,按地區分列於不同檔案裡,神父堅持了一會就徹底放棄了,隻願意負責第一步概括的工作。
克拉夫特忙得焦頭爛額,在短歇間隙,終於意識到房間裡還有倆閒人,試圖把他們拉入工作行列。
一大一小兩人很配合地離開椅子,走到桌邊,又默契地沒有伸手,看著被疊碼整齊的紙陷入深思。
他們看向彼此,等著對方給自己演示要怎麼做,然後很快意識到對方也不是被雇來乾這個的。
“抱歉。”臉皮薄的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伊馮低頭小聲道,“我看不懂。”
“我也是,我也是。”庫普早就認清了自己的地位。剛來時還興奮了一陣子,覺得克拉夫特給了這個機會一定說明自己有過人之處,能像老套故事裡英雄的跟從者一樣有所建樹。
先是暈船給了他重重一擊,接著發現所能做的離克拉夫特的日常工作太遠,也不存在作為護衛的意義。
大概唯一作用是大號掛件,可以說明此人有身份背景,本質上跟黑袍上佩戴的醫學院徽章意義等同,在常服出門遊曆時取代徽章作用。
“我的錯。”真是忙糊塗了,在學院象牙塔呆久了就會覺得身邊人都是盧修斯、李斯頓之流。從傳統上來說,能跟著四處跑的、直屬於他的“團隊”隻有庫普這樣的扈從。
可以說是學院把他慣壞了,隨處都是願意幫他處理事務的人才,以至於忽略了一件重要事情——正經扈從是自家培養出來的。
彆說庫普了,就是伊馮這個年齡開始也有點晚,如今隻能亡羊補牢一下。
“把椅子搬過來吧,我們得聊聊。”整理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克拉夫特自行找出那份下遊支流的記錄,拚上沿岸至特姆河水運線上最後的一塊缺口。
“不用拘束,伍德家族向來沒有什麼關於禮儀的傳統,我也暫時沒有繼承爵位。”
翻過一頁記錄,克拉夫特做出邊看邊聊的姿態,表示這不算一次正式談話。
“我相信你們也發現了一小問題。”當然不小,醫學作為一門常要與統計學扯上邊的學科,可以預料以後類似場景會越來越多,沒有助手遲早能累死個人。
“所以我會儘量教你們些東西,至少要做到認識常用單詞。不過進一步發展要看伱們自己的意願,有想過喜歡做什麼方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