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
“在核對後還有幾個人沒被找到,包括迭戈的扈從之一,說不定是在被襲擊時就逃走了,或者死在了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馬丁對此也很無奈,以維斯特敏地區的環境特點,大片的樹林綠海是常態,沿著隊伍行跡追蹤不難,但要在整片地區裡盲目搜索,這就強人所難了。
站在凝固著怪異神色的屍體間,克拉夫特思索了一陣。
確實需要一點點進一步的佐證,來抓住滑溜的靈感,把它從不定形的東西轉化為有邏輯的固化信息。
至於理由,能找出成堆的理由來,比如什麼早已牽涉其中、項目支持需求,還有混入圈子之類的。但這都不能掩飾某個一直在內心蠢蠢欲動的想法,他確實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存在一種聯係,像仔細咀嚼米粒的微甜味在泛開,讓人忍不住繼續,去尋求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並把它抓到手裡。
“找個方便處理的地方,去工坊找我的扈從,他知道我的工具放哪了。”在一具異教徒屍體邊蹲下,他審視了一番這張沒什麼特征的普通農戶麵容,“可惜這套工具以後沒法用在活人身上了。”
“您很快會有一套更好的。”馬丁承諾道,從麵露不安的士兵中挑出一個幸運兒,離開這氛圍詭譎的庭院,去拿取工具套件。
很維斯特敏式的方案,克拉夫特滿意地點頭,從胸口袋裡抽出根兩端圓鈍的扁木條,這是昨天剛從工坊薅的。
“我先在這看看。”
熟練地將木條扡進嘴裡,撬開牙關壓下舌麵,靠頭頂日光觀察內部的情況。造成馬丁描述情況,最便捷的方式是吸入什麼致死,可以從口鼻查起。
在壓舌板下觸及了一種不太順手的陷壓感,有什麼膜狀或粘稠的東西在舌麵與木條之間,幾乎讓他覺得這是還在抽動的舌肌要從他手下滑走,或裡麵被塗上了一層分泌物。
隨著陽光射入,克拉夫特看清了妨礙他的東西,一層“舌苔”,濁白色的舌苔,長滿大半舌麵。上顎和兩頰也有蔓延如毯的白色附著物。
厚沉的白色向光線難抵達的深幽處衍生,跨過齶咽弓,將懸雍垂變成帶枝葉一起黴爛的腐果樣形貌,在咽後壁上加倍的濃密,從依稀可見遍生蕈樣小凸點的絨白喉管中漫出。
克拉夫特丟棄木片,抽出新的一根撬開另一名教徒的嘴,裡麵的景象顯示了這不是個例。
“你們到底是在哪找到他們的?”
“一片樹林,密得多走出幾步就能迷路。”馬丁探頭看來,擋住了光源,隻見到口腔內有略顯腫的輪廓。
“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嗎?”
“呃,非要說的話,那裡有很多的蘑菇。”他比了個“大”的手勢,又覺得不夠,乾脆張開雙臂來形容那種難以容納的量,“雖然這邊蘑菇一直不少,但多到那種程度的真的從來沒見過,好像無處不在。”
“蘑菇?”或許是思維過於活躍地在組合各種可能,一條荒謬到讓他想立刻從腦海裡驅逐出去的線被排列出來。
公爵肺部那占據結核空洞大部、隻留新月形狹窄空間的古怪球形病灶,拋開各種無法解釋的症狀體征不談,真的非常吻合一種標準的結核並發症影像表現。
【曲黴菌】
而在異教徒氣道裡漫布的“白毯”,又讓他想到不太常見的口腔感染表現,隻是被放大無數倍,到了不易聯係起來的程度。
【念珠菌】
“還有蘑菇……維斯特敏到處是菌菇?”這裡的氣候實在太適合它們的繁衍了,草坪、樹林,甚至石縫,基本沒有它們不能到達的地方,可以自由地出入自然和人類環境中的每一個角落,也能堂而皇之地走上餐桌。
那些交織如網、如薄紗,在氣道與腦膜上攀附的微末細絲,串織起不合理的聯係。
無理的靈感、啟發湧現,短暫打破了知識構建的思維條框,蠻橫地將把一個成品邏輯鏈呈遞出來,非常理的意識認可了它的合理性。
“真菌?這算哪門子真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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