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被他的話說得臉上泛起了一抹嫣紅，她輕輕在裴語遲的肩頭捶了一拳，便轉身往浴室走去，卻還是忍不住回頭偷偷瞥他一眼。
裴語遲將希雅送進洗手間，隨後轉身打開門窗通風。
陽光如金色的絲線，從窗欞間灑進室內，為整個房間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窗外的樹枝上，幾隻麻雀歡快地嘰喳歌唱，晨風輕輕揚起了白紗窗簾，吹進了一室清新的氣息和一天的希望。
他整理著床鋪，將被單抻平、拍鬆枕頭，居家好男人的形象展現無遺，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床單上的一攤血跡。
那是一攤鮮紅的血跡，麵積不大，卻十分紮眼。他想到了一些不好，心裡一緊，他快步衝進洗手間，推開門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更是沉到了穀底。
希雅正蜷縮在木凳上，將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裡，肩膀微微顫抖。聽到開門聲，她緩緩抬起頭，淚水在她驚恐無助蒼白的臉頰上劃出了道道淚痕。
“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什麼都沒做，我剛才發現……”希雅的聲音哽咽，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裴語遲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二話不說把她扶起來，小心翼翼地抱回床上。
儘管內心焦急，卻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慌亂，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顫抖的手指撥通了希蓉的電話。
“……你不要急，讓希雅保持臥床，不一定是流產，我馬上過來。”希蓉在電話裡安慰道，聲音帶著一絲鎮定。
掛斷電話後，裴語遲讓桂姨把早餐送上來。桂姨很快端來了一盤熱氣騰騰的蝦仁餃子、一碗蒸水蛋和一碗香濃的雞湯。
“沒事的，先不要餓著肚子，吃點東西我們去醫院……”
希雅望著裴語遲，眼神中透著無助與恐慌。“你也吃點吧。”她哽咽著說道。
裴語遲搖搖頭，輕聲說道：“沒事，我不餓。你先吃。”
希雅見狀，心中更加不安，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見希雅又要哭出來，桂姨趕緊在旁邊勸道：“裴先生，你也趕緊吃一點，讓希雅小姐不要有壓力。”
裴語遲這才回過神來，強擠出一絲微笑，安慰道：“好，我陪你一起吃。姐說，不一定有事，你安心吃。”
他夾了兩隻蝦仁餃子到希雅碗裡，又舀了一勺蒸水蛋喂到她嘴邊。希雅小口地吃著，目光依舊不安。
裴語遲又遞上一碗蒸雞湯，希雅勉強喝了一半，卻突然覺得反胃。她用力壓抑住那種想吐的感覺，心情愈加沮喪。
桂姨幫著希雅換了身衣服，裴語遲則下樓去迎希蓉。
清晨的陽光灑在門廊上，本該是溫暖明媚的，此刻卻顯得格外刺眼。
裴仲元剛正在山上晨練，當他得知消息時，汗水還未乾透就從山上匆匆趕下。
他站在門口，看著兒子裴語遲的背影，那曾經挺拔的身軀此刻仿佛承受著無形的重擔。
裴仲元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無言以對。他知道，這或許就是每個男人必須經曆的人生課題，裴仲元想。
微風拂過，帶來遠處花園裡淡淡的花香。這本該是個美好的早晨，卻變得格外漫長。
晨光中，兩父子並肩而立，空氣仿佛凝固，等待著那個可能改變一切的消息。
不一會兒，希蓉的車駛進院落。正看見裴語遲和他父親站在那裡，臉上滿是擔憂。
裴語遲一見到希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急忙迎上去，聲音哽咽道：“姐，你說是不是先兆性流產？但我看血量好像又不多……”
他的聲音顫抖，眼中滿是懇求，仿佛希蓉能給出一個他渴望的答案。
希蓉看著眼前這個平日裡沉穩自信的男人此刻脆弱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堅定：“不一定，小裴，彆慌。我當初也遇到過這種情況，你看小諾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這番話似乎並沒有太大作用，裴語遲仍是一臉焦慮。
他垂下眼簾，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曾被刻意掩埋的記憶，歎了口氣，說：“姐，都是我的錯，希雅去年曾經流產過一次，那次是因為……遭受了劇烈的身體衝擊……所以我擔心她可能已經落下習慣性流產的病根……”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幾乎變成了耳語，眼中滿是自責和痛苦。
希蓉聽罷，心中一驚，但很快調整情緒。她堅定地說：“彆嚇自己，我妹還年輕，身體恢複能力強。當務之急是趕緊去醫院。”
裴語遲聽了這話，更感煩躁和無力。他用雙指用力按壓著額頭，仿佛要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壓下去。眼淚不受控製地在眼眶翻滾，他微不可察地用手指快速抹去。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轉身麵對希蓉時，已經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他單手插兜，垂著頭。
“走吧，姐。”聲音顫抖，帶著希蓉進了家門。
……
楓林醫院產科診室外，氣氛凝重。希雅的家人們焦慮地在門外來回踱步。
“我就說啊，讓她早點生。”希雅母親歎著氣對希遠征說，“現在都三十多歲了，風險增加了，對大人孩子都有危險，真讓人擔心。”
“放心吧，小裴請的是楓林最好的婦產科大夫。”希遠征安慰道，“現在醫療水平這麼發達，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了，你還是趕緊去廟裡還願，求佛保佑吧。”
希雅母親連連點頭應允。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高培南從走廊快步而來。
“你不是今早飛京城的嗎？”希蓉詫異地問。
高培南神情複雜，眼中滿是歉疚：“我接到你的電話，就感到很心神不寧。以前你懷小諾的時候，我也是這樣不在你身邊……所以這次，我乾脆取消了航班，趕過來看看，希望能幫上忙。”他說完，朝希蓉點點頭，神態中透出幾分歉意。
他環視周圍，輕聲說：“彆擔心，吉人天相，孩子一定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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