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周曉青吃驚道“逸欣,你瘋了,下午電話裡還說去五台山的,這沒一會就變了,還一天,晚上咋辦,人生地不熟的,還去後山?那個山聽說夜裡鬨鬼呀!”語畢渾身哆嗦。
大偉斜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鬨什麼鬼,好多人都去那玩的,你不知道嗎,你怕什麼。”
曉青不買賬,搖頭說“我不去,要去你們去好了。”
逸欣叫大家點菜,曉青接過菜單,看見思瑞已經勾畫了一些燒烤,晚上她油膩吃的多了,沒有胃口,翻到家常菜係看著。
大偉和逸欣交流熱烈,思瑞插不嘴,沒話找話,問曉青晚上沒吃飽嗎,還要點菜。
周曉青鼻子慵懶得出著氣,說油膩吃多了,要好好的刮刮油,說著點了盤手撕包菜,對思瑞說,多吃點素,菜芯好,乾脆,又要了盤炒筍乾,說竹筍好吃,好好刮刮肚子裡的壞水。
思瑞心裡哼著,耳朵不耐煩的聽著她說,剛剛才精心準備的新發型等著給意中人留下印象,沒想到這一會自己像個空氣,心裡恨得想去剃度。
周曉青明顯是晚上在家裡就知道現在要發生的一慕慕,心裡恨死這個女孩,所有一切她心裡明鏡似的,處處暗示,自己似乎入了她的教,一言一行太放不開。
以前覺得她落落大方,做朋友絕配,可是這朋友管的太寬了,她明擺著笑自己的心太嫩,跟菜芯兒一樣,乾脆撕了算了,落井下石,真不地道。
準是她挑唆的林逸欣下午給自己打的電話,現在心裡清楚的很,周曉青就是看熱鬨的,他心裡罵得痛快,要把她五馬分屍了的痛快,嘴卻大門緊閉,不漏一絲縫隙,跟防洪似的,隻能受著。
他此刻的心境不如吳大偉,吳大偉也知道她是看戲的。不過他以為周曉青是和自己話不投機,現在自己又追求林逸欣,她準是在吃醋。
女人嘛,都愛吃醋,況且山西都是醋,但是他比思瑞好些,會自我調節,在心裡引用國人罵汪賊漢奸的話說‘我們不能阻止你吃醋,但我們可以唾罵你’,這麼想著他在心理上就優越不少,他也聰明,不會和她硬碰硬。知道周曉青比他還會罵,罵得境界更高一等,從她嘴裡的話出去都包著糖的,他自知意誌不堅韌,怕吃啞巴虧。
思瑞不理會周曉青,想到野營,努力的插嘴“什麼都沒有啊,帳篷啊,吃飯的東西什麼的。”
“不用那麼麻煩,咱們每人背個包就行了,帶點吃的,晚上就回市裡了。”說完向思瑞眨眼“明天咱們早點走,我帶你們去村子裡偷棗,你敢不敢。”
思瑞被她的眼裡的光芒照射著興奮起來,正要開口——“漂亮!”吳大偉拍桌子道“對對,咱們偷了棗,再上山,好極了,我好久沒這麼痛快了!”
“你!你們”周曉青指著兩個小偷“我看你們是閒的。”
“哈哈!”女小偷笑著說“曉寶貝,你咋膽子這麼小,沒事的,你給我們放哨做偵查兵,你就適合做偵查。”
男小偷附和道“咱們早上六點去偷,那會都在睡大覺呢。”語畢又取笑思瑞“喝點酒吧,咱們商量明天帶點什麼吃的。”
思瑞被他說的心裡煩躁“喝就喝!”壯著膽應許。曉青阻止說“你還喝呀,晚飯還喝得不夠。”
大偉尖笑著“啊”一聲,說“你早喝過了,我說呢,眼紅得像猴屁股。”
曉青為了朋友,極力勸阻。逸欣說好這頓飯自己要請,看兩位要喝,對曉青說“他們要喝就喝點吧,哪有男的不沾酒的,否則博不得同情。”
思瑞給她激動得視死如歸,和吳大偉喝起來。
大偉成全他,端起酒一口氣滅掉。
思瑞晚上的酒還沒消乾淨,捧起酒杯,下舌去嘗,舌尖未沾到酒,鼻腔就一股酒氣湧入,馬上改為封唇去抿,扭扭捏捏把酒過濾到嘴裡,入了喉,那酒仿佛傲氣的刺客,從不會對懦弱者下手,走到一半又返回來。趕緊閉嘴,不及,“哇——”吐了一身,本國成災還殃及鄰邦。
兩位女生給他濺得鞋子上都是,顧不上自己,紛紛掏紙巾給他擦。
大偉心疼得憐香惜玉,拿紙巾給逸欣,又給曉青分點,最後笑了片刻給思瑞捶背,力道恰到好處,像是後娘打孩子——暗中使勁。
思瑞被他傷得好一陣,吐一陣,心裡恨不上勁,手上使不出力,口中軟弱的呐喊,叫他讓開。大偉偏不走,兩位女生看他好些才開始自救。
好一陣,思瑞才想起忘了給兩位女生道歉,趕緊亡羊補牢,不住得說不好意思,愈說大家愈證明他好一些,逸欣道“都是我不好,成了鼓勵戰爭的罪魁禍首了。”
曉青點她的額頭,說“你就是該死,道歉是無力的,罰一杯。”
大偉慷慨道“好了,我替你喝。”
“噯,這可不行!”曉青攔著。
逸欣誰都不理會,對著受害者報以歉意的微笑。
思瑞看她喝了一杯酒附帶不好意思時臉上的微暈恰如輕描淡抹的水彩畫,映入眼簾,如癡如醉,臉上剛才的尷尬立刻衝洗得一乾二淨。
大偉瞅他一臉陶醉,活像無賴,態度驟冷至零度以下,想說“你好點沒有,好了趕緊走,這一地要影響人家做生意。”正要捂鼻子開口,服務生拿墩布過來清理。
曉青指責服務生態度散漫。服務生被美女指責,興高采烈,動作更懶散,渴求花下死。思瑞讓他拿水再衝一遍。服務生不滿,悻悻地表示店裡沒水了。語畢發覺自己不是老板,改口對兩位女生說沒事,請放心用餐。
四人商量好明天的行程,無心再待,走出店,幾個行人議論店裡臟。
大偉不顧陌生,大聲“嗯”幾下表示附和。對三人說“我早知道那店裡環境不好,臟的很,我去櫃台買口香糖,看見那灶房裡麵滿地是爛菜葉,洗菜水。不管大堂怎樣明亮,終究是外金內絮——怎麼挑這樣的地方?”
看見思瑞無話,又興致盎然道“我猜想剛才的服務員不如趕我們走,店裡的顧客本就少,這下趕走了人,咱們再呆下去肯定要付給人家名譽損失費——嗬嗬,思瑞你那一吐對店家是罪大惡極,對我們簡直是雪中送炭,讓我們趕緊逃離這鬼地方。”
逸欣看思瑞太可憐了,對大偉說“店是我選的,我以前還經常來這吃。現在好在咱們都飽了,否則了解灶房的內幕死也不會吃,多虧了你這塊金子,知道沉默的好,讓我們蒙在鼓裡卻吃得有滋有味。”
大偉眼睛裡閃爍著光證明自己貨真價實。
逸欣又調和道“不過咱們同是淪落人,你自己吃得不開心,我被大堂裡那些吞雲吐霧的人害得沒食欲。”
大偉拍手讚同,輕鬆的說“我最恨在公眾場所抽煙,那是無聊的人在嘩眾取寵,好證明自己與眾不同,公德心低下。我也抽煙,但你們絕見不到。我隻為無聊時麻痹自己,等於服了安眠藥,醫學報告上說必要時用藥物控製情緒是有好處的。”
逸欣說“你跟我的朋友像極了。”
大偉白活了這麼多年,被人克隆了去,顫抖著問“誰呀。”
“哈哈,大偉,你還有失散的孿生兄弟?”曉青笑著說。
大偉氣極敗壞,要用煙封她的嘴,加快步子甩開她,獨自在前麵晃悠。
四個人忽然沉寂下來,思瑞對這氣氛如坐針氈,步子變得錯亂不齊,感到距離分手回家的路遙不可及,急切的要用光速去走。沉默是又期待又害怕的。
逸欣看大家都不發話了,問思瑞“你也抽煙嗎。”
思瑞又驚喜又怯弱,沒開口說被大偉轉過身搶先道“人家是安份守已的良民,才不抽煙呢。”
曉青說“我勸你也早點戒掉,身體要緊。”逸欣點頭讚同,說“彆忘了你是學生,影響不好。”
大偉笑著自圓其說“我實在是迫不得已的,我們宿舍六個人四人都在抽,他們吐出來的二手煙全吸到我肺裡,身心俱廢,危害太大了,為了健康我隻能陪他們一起抽,一手的東西自然要比二手的好。”
思瑞譏笑著說“你不是抽煙沒人看得見嗎。”語畢興奮過度,不由得咳嗽兩聲。
大偉挺胸,等他咳完,乾脆道“你不抽煙,自然是沒福氣體會那滋味。”惹得曉青叫思瑞彆上當。
思瑞回到家竭力不去想今晚這一切,蒙頭就睡。
逸欣給他掛電話問候,他以為是早晨,抬頭看時間才過了一個小時。電話那頭問他頭還疼不疼,思瑞抱著電話爽快地說早沒事了。
逸欣放心的和他開玩笑,說他的發型挺好,雖然過時了,可是現在流行複古。
思瑞聽著,那顆凍著的心仿佛受熱的玻璃瓶,被這股溫暖要脹裂掉,開心道“你彆誇讚我,我比較討厭新潮的東西,迫不得已才去上網。可是倘若沒有網吧,我也許真會逼不得已去翻課本,這——”他原本想說頭發就是為她精心所弄,話到嘴邊咽了回去,想起晚上的窘態無奈在嘴上一聲歎息。
逸欣道“你也彆這麼說,你要說我會覺得以後的補習班你也不去了。”
思瑞聽著心裡舒坦,發誓說“不——不,我正想說寧可把書撕了也要去補習。補習班裡都是你們學校的尖子生,氛圍好,我雖然成績不行,但是附庸風雅是每個俗人願意做的。”
“你太謙虛了,心裡才不會這樣想,也許你根本不想去補習吧——嗬嗬,怪不得曉青說你會騙人,可你騙了人還讓人舒服。”
思瑞抓著電話快跳起來,掛掉電話得意洋洋,怪曉青說儘謊言對林逸欣卻說了實話,現在麵對這個女孩才不忍騙她,一絲都不忍,但想起彆人說女人要用來哄的,又覺得自己太嫩了,矛盾著又讓困意給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