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安靜了一段時間。
白青的每句話都像劍一般鋒利,但郭逸懷接了下來,而且反擊的非常強硬,隻是也無法傷到對方。
郭逸懷問道“你打算繼續這麼殺下去?
白青說道“當然,我也知道這件事情會越來越難,有些人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郭逸懷說道“比如恒東,還有我的門兄蘇道之。”
“你不要想著誘騙我去趙國皇宮。”
白青表情古怪說道“那個家夥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這個世界裡帶著一身邪氣,我暫時不想碰他。”
郭逸懷笑了起來,問道“還有一個人,水清姑娘呢?你我都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
“我以前認為她應該是那位落難小姐,但顧寒軍沒道理把她幽禁在後花園裡,直接聯手複國豈不是更加方便?”
白青說道“後來我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就更拿不定主意了。”
郭逸懷說道“所以你決定先把已經明確身份的人先殺死。”
白青說道“你們不怕被人知曉身份,是因為你們或在深宮,或有大軍保護,都不好殺,但相對在皇宮裡的那位和顧寒軍,還是你更好殺些。”
郭逸懷說道“既然我比較好殺,為何到現在你還沒有動手?”
問道者在這個世界上是孤獨的,既然相見,聊上數句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郭逸懷與白青對話的同時,也是在觀察彼此。
通過這些觀察,白青確定郭逸懷先天殘疾,境界不如自己,但是……對方的準備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充分。
雪湖裡的那些遊船是真的,船上的姑娘也是真的,但那些客人是假的,船廂裡有很多勁弩。
最麻煩的是,不遠處的那座小山上,有位文士正在撐傘賞雪。
那位文士鬢間有霜,從年齡來看不是問道者,氣息卻很強大。
“墨公,我聽說過你。”
白青看著遠方那名文士說道“聽說你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有機會我一定向您請教,但今天不行。”
那位文士收起傘,向著山下走來。
風雪再起。
白青對郭逸懷說道“告辭。”
郭逸懷說道“你確定自己可以離開?”
知道埋伏已經暴露,遊船上的侍衛與軍士不再偽裝,伴著姑娘們驚慌的喊聲,無數弩箭對準了岸邊。
湖畔的侍衛也向前進逼了一些距離。
“我當然可以離開,因為不止你一個人有準備。”
說完這句話,白青重新戴好笠帽,轉身向風雪裡走去。
侍衛統領望向郭逸懷,等著他發令。郭逸懷沉默不語,片刻後舉起手來,示意眾人不要動手。
“或許這世上真的有一些人是殺不死的。”郭逸懷心中說道。
侍衛們很是震驚,心想今日布下天羅地網,更有墨先生這樣的人物壓陣,正是殺死那名黑衣人的最佳時機,世子為何會忽然罷手?
墨公來到湖畔,看著輪椅裡的年輕人,也有些不解。
便在這時,樹梢上的積雪簌簌落下,一隻飛鳥飛起到了更高的枝頭。
一個人從樹後走了出來,那人有些黑瘦,穿著皇宮侍衛的服侍。
郭逸懷看著這個人,他才明白白青的準備是什麼,而這個人似乎早就來了。
他看著那人說道“聽說你從來不離開陛下身邊一步,今日來滄州,想必是有極重要的事情。”
那名侍衛說道“陛下說如果殺不死你,就讓我對你說一句話。”
郭逸懷說道“天子玉言確實比我這條命更重要,請講。”
那名侍衛說道“陛下說你的人總在京都吹風說大學士要篡位,挺煩,以後不要再這樣做。”
郭逸懷心想倒確實是那個家夥的說話口吻,不過能讓那家夥說這麼長一句話,看來確實是有些煩啊。
想到這一點,不知為何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輕輕彈指表示知道了。
那名侍衛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看著那名侍衛的背影,想著那年與大學士在草廬裡的對話,墨公若有所思。
郭逸懷對他說道“有擾先生。”
墨公帶著深意說道“你們的對話有些意思,雖然我聽的不是很明白,但或許正是這樣才有意思。”
郭逸懷沒有想到自己與白青的對話被遠在山間賞雪的他聽到了,微微一驚,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