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膽來追我!!
柔軟的大床上,臥躺著半裸的男子,古銅色的肌膚被窗口灑進的金光照得發亮,虯結的肌肉仿佛銅牆鐵壁,蘊藏著勾魂攝魄的力量,卻又斂收在一種慵懶的情境中,像隻剛蘇醒不久的野獸,帶著危險且迷人的野性,任何女人見了,都忍不住為此春心蕩漾。
倚在野獸身旁的是一名柔若無骨的美麗女子,舉手投足掩不住萬般風情,嬌滴滴的容顏十分惹人憐愛,但那翦水大眼中的鬼靈精卻又令人不敢輕忽。
“嘿,好精彩,讓我算算,一、二、三……六、七,七道傷口,不多嘛!”輕輕柔柔的話語,卻涼味十足,很名副其實的風涼話,蕭奈兒伸出白玉凝脂般的指尖,蜻蜓點水地在韓皓烈身上每一處傷口遊走。
她和皓烈是老朋友了,熟到不能再熟,自然不避諱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世俗禮儀,更清涼的她都見過。
“是不多,但是每一刀可都是直通內臟哪!”韓皓烈得意說道,基本上他把刀傷當成了勝利的圖騰。
“你活得不耐煩了,泡妞連命都不要了。”
“泡妞不‘拚命’怎麼行?”
虧他還笑得出來,蕭奈兒忍不住睨了他一眼,一開始她以為皓烈是被王天霸的手下所傷,天底下能傷獵人“虎”半根寒毛的實在沒幾人,更何況刺中這麼多“要害”。
她立刻要老公前去救人,在聽到諾爾說每一道都是致命的傷口時,差點沒把她的魂嚇飛。這都要怪諾爾的中文用詞不清不楚,皓烈身上每一刀都直指要害是沒錯,但好在離內臟尚有幾寸,並未真正傷及要害。諾爾的意思是刀子插入之處都是致命的地方,但聽的人反而以為傷者快要死了,所以在搞清楚情況後,蕭奈兒擺起師母的架子,要諾爾的中文再補一補,不然哪天真會被他嚇個半死不活。
了解整個事情經過後,她不知該稱讚皓烈神勇還是愚蠢,竟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身為獵人同伴,她當然要數落他幾句才甘心,嘴巴上叨念,其實心下很關心。
“拜托你下次不要這麼瘋狂,ok?否則哪天失手做了冤鬼,不笑掉閻王老爺的大牙才怪,我也會幫你做個墓碑,上麵刻‘大烏龍’三個字,看你敢不敢再這麼玩命。”
“放心,不會有下次了。”
“那可難說,我太了解你,平常吊兒郎當的,一認真起來連神鬼都要讓你三分,我是叫你死纏爛打,可沒說不顧死活啊。”唉,其實她也隻是罵罵而已,皓烈為了那個女人呀,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可見用情之深,“算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靳易說以後會留下疤痕,不過沒關係,你皮膚黑,留幾個刀疤也看不出來。”
“有刀疤才性格。”
“性格個頭啦!”說著不客氣地朝他其中一道傷口點去,讓韓皓烈眉頭擠成了山字形。
“喂!很痛哩!”
“你也知道很痛啊——”黑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了彎彎的下弦月,標準的笑裡藏刀,能趁機整整這個痞子也不錯,平常都隻能看見他的笑臉,偶爾也很想看他哭的樣子,所以她玩上了癮。
蕭奈兒銀鈴般的笑聲自房間傳開,熟悉他們的人,根本不把他們的笑鬨當一回事,因為這很正常,但不熟悉他們的人,看到這一幕,便會覺得他們的動作太過親密,幾乎像在打情罵俏了。
正端著餐盤進門的溫若男,不巧看到了這一幕,而韓皓烈好死不死又正好抓著奈兒的芙蓉玉手。
現場氣氛霎時冷凝住,正當他們以為被誤會時,溫若男卻視若無睹地走進來,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便將餐盤放在床邊的茶幾上,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因為她沒有表情,隻有一種無以形容的漠然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籠罩住整個房間。
韓皓烈放開奈兒的手,湛黑的眸子試圖從若男臉上搜索出一些反應,但是她的表情一如兩人初相見時,甚至更漠然,簡直當他是陌生人一般。
“你的午餐。”丟下這麼一句後,便轉身朝門口走去,沒有片刻的停留,就好像她隻是純粹來送午飯的。
“若男。”他低喚。
她停下腳步,沒有預期的不理人,也很大方地回過頭,等著他下一句話。
韓皓烈用他慣有的嬉皮笑臉逗她,“喂我吃飯好不好?”
連花朵也為之遜色的淺笑自她唇角漾開,柔聲道“如果你現在砍下自己兩隻手,我一定喂你。”語畢,倩影消失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人去留香,笑語依然烙印在他心田,但他卻感到一絲絲的不妙。
糟!她誤會了!
陶晶晶拿著若男姐交代的食材,剛從外麵回來。若男姐開了一串食物和中藥材的名稱,說這些對傷口複原有幫助,所以她一大早就拜托懷仁哥載她到處去采買,才剛進門,便看見若男姐迎麵走來,她捧著食材,步伐雀躍地跑向若男姐。
“若男姐,你瞧,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喲!全按照你吩咐的,不過有些中藥尚未補齊,改明兒我再去街上找找看。”
“不用。”
“咦?”
“直接丟進垃圾桶就行了。”
一道冷鋒過境,從陶晶晶身旁越過,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而陶晶晶就這麼杵在原地,呆呆地目送若男姐冷若冰霜的背影出了大門。
在花園裡修枝整葉的伊可蓉,正將每一朵玫瑰的刺去掉,瞥見若男姐走來後,立刻抱起一大束玫瑰,輕盈地跑向她。
“若男姐,我已經把玫瑰的刺都拔掉了喔,你可以把花插到皓烈哥房間,那氣氛一定很浪漫。”
“不必。”
“耶?你不是說……”
“改成菊花,辦喪事的時候可以用。”丟了個莫名其妙的答案讓彆人一頭霧水後,凜凜北風依然不改它的速度,堅定地朝大門外的林子裡呼嘯而去。
隨後跟出來的陶晶晶,與可蓉互看一眼,臉上同樣布滿了疑惑。
“若男姐心情似乎很差。”
“不知誰惹她生氣了?”
無須費時猜測,始作俑者很快自己來認罪。
“兩位美女,有沒有看到你們若男姐?”韓皓烈問,看得出神色有些急,即使他假裝沒事的樣子。
兩位美女當下心裡有了底,很有默契地開始唱雙簧。
“有啊,大概兩分鐘前吧,若男姐好像鬱鬱寡歡的樣子。”
“喔?”韓皓烈聽了心喜,這表示她在吃醋,吃醋就表示愛他,太好了!
“我呢,大約一分鐘前看到她,眼眶紅紅的,好像在哭。”
聽到這話,韓皓烈笑臉一僵,心口仿佛被針紮中。
“經你一提醒,我才想起來,若男姐當時手上拿著一個東西。”晶晶狀似沉重地說。
“什麼東西?”他急切地問。
“長長的,尖尖的……”
“刀子嗎?若男姐不會想不開吧?”可蓉驚訝道。
韓皓烈立即刷白了臉,下一秒晶晶搖頭。
“不是刀子啦,你想太多了,咱們的若男姐才不會那麼沒用去尋死呢!”
有人鬆了口氣,因為一吐一納太快,傷口縫合的地方隱隱作痛。
“我看到若男姐手上拿的是方方正正的手提箱啦,才不是長長尖尖的呢!”可蓉更正。
“她拿手提箱做什麼?”晶晶問。
是呀,要做什麼?韓皓烈詢問的眼神也移向可蓉。
“可能是打包了行李要離開吧?”
韓皓烈再也沉不住氣,“她往哪兒走?”
可蓉舉起右手往林子一指,“她朝——”才說了兩個字,壯碩的身影便已拔地而飛,有若一道狂風掃過,朝林子直奔而去,留下她們兩人呆若木雞地瞪著那團快速遠去的塵煙,嘖嘖稱奇。
“他的傷不是才剛縫合嗎?”晶晶問。
“彆忘了,咱們的皓烈哥是打不死的蟑螂。”
“說得也是,一個是砍人不眨眼,一個是銅牆鐵壁不怕砍,這世界上大概也隻有皓烈哥敢追咱們的若男姐,就不知這次是鹿死誰手呢?”
“管他呢,隻要不出人命就好。”
“可不是。”
兩人相視而笑,反正那兩人平常就殺來殺去的,老早見怪不怪,最後皓烈哥一定會搞定若男姐,常言道,打是情,罵是愛。那兩人為愛情做了最佳的詮釋,多浪漫感人呀——
不遠處,蕭奈兒匆忙走來,見到她們倆劈頭便問“‘死神’呢……我是說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