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令!
荀澍一行四人又從密道潛回襄陽城。之前徐徹跟自己說這條密道是在黑市上買斷的,但是此時她卻心生疑惑黑市聽名字就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但是既然是市場必然會有‘價高者得’的規矩。徐徹出了多少錢才能買斷一條路?
經過種種事情,荀澍覺得徐徹或許暗中有屬於自己的勢力,不過既然他願意幫自己,此刻她也沒心思去揪根拋底地思量這些。
荀澍不同於其他官宦人家的兒女,她師承公輸銘,公輸銘是江湖中人,她骨子裡有一種快意恩仇的江湖氣。謝歡之死對她的打擊很大,倘若不能手刃謝鐘和宇文燁,她自己心中的這道坎兒就過不去。
儘管宇文燁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那又如何?忍氣而生不如快意而死。
徐徹知道自己勸不住她,那就陪著她,即便遇到了危險,也不至於讓她一個人身陷險境。
……
襄陽的登武樓是城中最高的高台,宇文燁是一介武夫,而且不是一般的武夫,他是雪都榜的榜首。“登武樓”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於是他就將臨時的帥府置於此地。
一等一的武夫未必做得了一等一的武將,不得不說宇文燁在計謀上還是差了一些。
謝鐘認識荀澍,所以幾人偽裝衛兵進入之時,徐徹緊緊將荀澍擋在身後。
宇文燁大發雷霆,怒將謝鐘從台階上一腳踹下去,徐徹一行人走到此處時剛好看見這一幕。
宇文燁怒斥道“就是相信了你的計策,現在好了,你將我大軍的糧草都成了灰燼。可是敵人呢?連一根毛都沒見著,除了鹿門山糧倉那些屍體,我們還得到了什麼?連敵人在什麼地方藏身,有多少兵力都一概不知。”
他看到台階下幾個巡夜的兵,怒道“你們!”他的修為深厚,聲音也雄厚剛烈,發起怒來宛如深林中霸道的猛虎。
四人被猛虎嚇得有些心神激蕩,特彆是墨青,他被他這一聲怒吼嚇得後退了幾步,他以為是身份被發現了,宇文燁厲聲道“都是些膽小的廢物,就吼了一聲就慫了。還巡什麼夜,不如趕緊上來斟酒。”
“大帥莫急,”站在一旁的謀士朝幾人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他對宇文燁說道“聖上最初的目的就並非是侵略南梁的疆土,而是要將湘王的湘東軍收歸為我們大魏的軍隊。所以現在我們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
宇文燁不解,一敲腦殼“聖上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謀士“將軍要多聽聽話外之音。出發之前聖上曾言‘接應湘東軍,儘早還朝。不必圖謀三兩城池之地。’我們大魏論國力其實並不如大梁雄厚,而且近些年來,北方領土屢遭柔然侵襲。再加上天災頻繁,我大魏的實力就更加難以與大梁匹敵。
所以此時並不是奪取大梁政權的最佳時機,想必聖上也是有其他打算才與你說那番話。”
宇文燁不住點頭“有道理!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謀士道“非也,我們也不能輕易離開。我們要給他們埋下些隱患,我們不能一口吃掉大梁,但是我們可以激發他們的內部矛盾,讓大梁從內部爛掉,這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
謝鐘被踢下登武樓後,他便灰溜溜地走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明明出身名門,如今卻淪落到這般田地。
當初湘王要他挾持他的表姐謝歡來引謝荀兩家入局,以此為條件將他推薦給北魏大將宇文燁做軍師。然而他因為太想要報複荀澍當初的潑水之仇,卻又因為低估了荀澍的能力而致使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糧倉被毀,謝歡身死,他真是把兩頭的人都得罪光了。
他獨自走在幽暗的小巷中,荀澍一拳朝他後腦勺打過去,謝鐘悶哼一聲倒在地上,他轉過身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他一摸後腦,濕漉漉的,滿是鮮血,他怒道“荀澍!”
荀澍:“這一拳是為謝歡打的。她從不會因為外人和父親吵架,可卻因為你和父親大吵一架,她把你當家人,你卻把她當作你諂媚的工具。”
謝鐘抱著頭,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懊悔“我從未想過要殺她。”
“從未想過殺她?也對,你是想要我殺了她。”荀澍怒道“若我所料不錯,你應該早就知道我帶著折衝營來襄陽了。
你事先將謝歡打暈綁在倉庫裡,等我燒掉倉庫,魏兵就會衝進去包圍我,然後告訴我我殺了自己的主母。
這樣一來荀謝兩家輕則心生嫌隙,重則謝家將會視我荀家為仇敵。”
“你懂什麼?你不過是一介女流,你知道仕途對我有多重要嗎?”謝鐘也激動起來“我因為私生子的身份,自幼就飽受欺淩,直至熬到出仕,我以為我不會再遭受非議。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那些為官的貴族把我踩在腳下,誣陷我收受賄賂。我因此也再也沒有做官的機會。
謝凜他算是什麼東西,居然想要把我趕出族譜。還有謝冰,他做了幾天三品大官覺得仕途無趣就辭官從醫,我辛苦一輩子也沒有機會,他卻說棄便棄了。”
荀澍不知謝冰居然做過官,看謝鐘的樣子卻也不像是在撒謊。
“你無非是覺得不公平,可是這世間就是沒有絕對的公平。不過你也不配有,你想想謝歡,你對她就公平嗎?”荀澍道。
“彆說了,你真的明白我的感受嗎?”謝鐘冷笑“你從小就是荀家和公輸家的掌上明珠,謝歡雖然對你苛刻,卻把你們兄妹看作自己的孩子。因此謝家也會幫襯著你。若你不是女流之輩,想必王侯將相你都能當了。”
不管怎麼說道,謝鐘都會避開謝歡,想必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多麼令人發指。荀澍不想再與之多言,她幾拳又衝了上去,荀澍用儘全身的力道夾雜著怒氣,謝鐘很快就沒了氣息。
荀澍看著他早已麵目全非的屍體,呆滯地看著地麵上不斷蔓延的血跡。
徐徹從懷中掏出一隻手帕將荀澍手上的血擦乾。肉搏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謝鐘的頭骨都被打得有些變形,荀澍的手必然傷的不輕。
徐徹摸著她的右手,她的中指指骨碎裂,十指連心,可她在這種鑽心的疼痛之下硬是一聲沒吭。
她額頭上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徐徹又重新拿出另一塊乾淨的手帕,給她擦汗“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快走吧!”
“哪裡走!”一聲高喝在四人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