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令!
漫天白雪不知何時漸漸歸於平靜,山林間靜謐無比,荀澍甚至能聽見遠處山鳥落於枯枝的細碎聲音。
“實不相瞞,老衲便是密閣副指揮使。”即便是再驚人的消息,慧聽似乎都會泰然自若地說出口,“普度寺中百餘僧眾皆是密閣成員。”
蕭澈又道“密閣指揮使在何處。”
慧聽搖頭道“黃泉之下,六合之外。”
荀澍心道原來是離世了,怪不得密閣沉寂多年,時至今日,連梁帝都不知曉密閣到底在何處。荀澍道“若我所料不錯,你們是當年昭明太子黨羽?不然,為何一直不與當今帝王聯係?”
慧聽監寺真的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竟是毫不隱瞞,仿佛自己犯的不是大逆不道之罪,“的確如此。”
說著,慧聽就打開了“墳包兒”的第一道門,屋內是一處石室,石室內空間很大,一百多人站在室內都不會覺得擁擠。
打開石門的一瞬間,石室內所有的燭火都在一瞬間亮了起來,看來室內的氧氣十分充足。室內的空間非常大,約麼能容得下一百多人。
燭火亮起,荀澍才發現地上按照某種規律有著七塊凸起,蕭澈一眼便道出“北鬥七星?此處與北鬥密使府有何關聯?”
慧聽頷首道“沒錯,確有聯係。”慧聽走到其中一塊凸起前,將凸起按了下去。室內最深處,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傳來石頭滑動的悶響。
荀澍自然知道北鬥七星的順序,慧聽按下的是北鬥其五,也就是廉貞星玉衡。她當即就猜到了些事情“密閣指揮使難道是女玉衡?”
慧聽道“正是如此。”
荀澍當即便有些不悅,母親死於女玉衡之手,對於這個女密探,荀澍恨不得挖其祖墳,鞭其屍而後快,她甚至生出些毀掉密閣的衝動。
慧聽聽她忽然沉默,呼吸加粗,似是憤怒異常,大概知道她是誤會了,“女玉衡姓魯,或者也可以說複姓公輸,單名一個卿字。”
荀澍懷疑自己耳朵壞了“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搞錯了?”
慧聽搖頭道“不會。魯指揮使就是你母親。”
“魯指揮使?”荀澍這才想起父親神神秘秘地跟她交代的話,荀澍萬萬想不到女玉衡就是自己的母親。莫非她當初所知曉的並不是真相?
她此時才覺察出不對勁,父親早年在金陵擔任的就是大理寺卿一職,當時他可是帝都明探,他怎麼可能發現不了自己的女兒去闖了北鬥府密牢?
她想起了更多細節上的問題,當年,父親調任江陵太守之前與朝中交好的大臣通過氣,所以,極有可能是他自己選擇去江陵赴任。如此說來,他應該在調任之前就已經知道蕭澈在江陵。
荀澍道“太祖在世之時,母親支持的皇子不是當今聖上?是昭明太子?父親也是同樣的,是嗎?”
“指揮使大人隻忠於太祖一人。而你父親,的確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慧聽道“荀大人沒有將此事告訴荀小施主也是為了保護你。”
荀澍道“父親是現任密閣指揮使對嗎?”
慧聽道“沒錯。”
荀澍慘笑道“所以,我們荀家從來就不是什麼所謂的忠臣,而是一直想要推翻當今聖上的亂臣賊子?”
蕭澈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靜靜地站在荀澍身邊。
慧聽見她傾頹的樣子,帶著些許嘲諷道“荀小施主何必如此驚訝?你不也是不惜犧牲自己也要保護站在你身旁的太祖嫡孫,還將昭明殿下拜為自己的師父。他們可都是梁帝的心頭大患,你又何談忠於當今陛下呢?”
慧聽道“我知道,你覺得對不起梁帝,不過是因為他看起來還算是一代明君,可是你真的知道在那些見不得光的地方,他這個天子都做了什麼嗎?”
荀澍道“我知道,他想要殺死自己的親哥,不過於天下百姓而言,他沒有什麼錯。”
慧聽知道口說無憑,證據才能令荀澍信服。慧聽道“不如,你去密閣中去一觀,自然會有答案。”
荀澍向那邊暗處走去,蕭澈跟了上來,抓著荀澍的雙手,“我陪你一起。”
荀澍頷首,“阿澈,你知道,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有些事情沒有想通。”
蕭澈“無妨,我明白。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我們走吧!”
慧聽“閣內藏有機關,你們萬事小心。”
蕭澈頷首。
蕭澈拿起地上未點燃的火把,在燭火上燃起,他打起了頭陣,將荀澍護在自己身後。
荀澍搖了搖頭我在糾結什麼呢?若違背聖意就是離經叛道,因為他,我豈非早就罪不可恕了?
蕭澈握住她的手,將她手中三塊玉佩放到牆上的機關之上,他們二人麵前的石門應聲打開,兩人身後幾步遠處一塊巨石轟然落下。兩人皆是汗毛倒豎地向後望去。
蕭澈耳力過人,率先聽到了黑暗之中傳來的羽箭破空聲。
他迅速環顧四周,發現竟是沒有一處可供閃避,乾脆心一橫,擋在荀澍身前,將她擋得嚴絲合縫。他用長劍打落了數十飛箭,這寥寥幾箭便彙集成了劍氣。橫飛的劍氣將羽箭的路徑打亂,後來的數十支箭,竟是沒有一支箭靠近蕭澈身前。
雖然蕭澈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足以證明他遊刃有餘地對付這一陣箭雨,荀澍還是有些惱怒。
除去天縱劍,荀澍身上還帶了一把軟鐵劍,藏於腰間,她抽出劍,將蕭澈往後一帶,兩人並肩於箭雨前,她有些惱怒道“說好的並肩作戰呢?逞什麼能啊?沒事吧?”
這一點點的惱怒出得她口,入得蕭澈的耳朵卻都變成了關切之意。他傻笑道“沒事!”
見沒有羽箭再飛出,兩人才放下心來。蕭澈將剛剛丟到地上的火把撿起來,火焰依舊旺盛。“我自然是有把握才會站在你的身前。”蕭澈笑道。
看他剛才果決迅速的樣子,荀澍知道他根本沒有想過有沒有把握,一時間,怪他魯莽也不是,不責怪他,他下次要是真的因為自己遇到危險了可怎麼辦。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荀澍無奈道“走吧!大傻瓜。”
蕭澈也不反駁,隻是笑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