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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紅紙船(1 / 1)

傾聽心語!

“車夫,你叫什麼名字?”那小姐開始對他充滿好奇。

“姑娘,您是大家閨秀,我不過是來至一個鄉下的窮小子,區區小名,如何值得姑娘掛齒。”那車夫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那小姐聽著,黛眉緊蹙。那句話雖然平淡,卻隱含著多少辛酸、多少汗水、多少不為人知的苦痛。她由衷而憫然地說“聽你的談吐,似乎念過書。為何要把自己看的這麼渺小?我雖然富有,但我同樣是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的人,和你又有什麼區彆呢?我到是覺得你們是最辛苦,最勤勞的,比起那些整天隻懂得玩樂的富家公子,你們才更像個人,才是除去這社會汙濁的清洗劑,你們才是最美的!”

那車夫從未想過,這些話竟從一個富家小姐口中說出,內心熱流翻湧,感動至極。“謝謝你姑娘!你很與眾不同,隻有你才把我們這些人當人看。我叫於峰,我爹是一個夫子,我從小就跟著爹讀書識字,十三歲那年,軍閥燒搶掠奪,我爹的書苑便在他們的鐵蹄下摧毀殆儘,而我爹和娘也被亂刀殺害,我一早出門去買家用,才躲過一劫難。我草草葬了父母,在廢墟中找到父親所藏的一點積蓄,輾轉來到上海,為了維持生計,才花錢買了這輛黃包車,以出力為生。十年來,我孑然一身,唯有這黃包車時時刻刻陪伴著我。”

於峰徐徐道來,雖然夾雜著喘氣聲,但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哀愁感染著那小姐,她不覺雙眸發熱。“好悲慘的境遇,天天出來拉車辛苦不說,還要受到那些趾高氣揚的大少爺、大小姐的欺辱,社會真的太殘酷,老天真的太公平了!於峰,你若是覺得累得話,停邊上休息下,我不急著去。”她望著那濕透的背夾,粗喘著氣的他,於心不忍地說。

“謝謝你姑娘,我們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並不覺得累!”於峰喘著氣說。

“彆再姑娘姑娘地喊了,我叫林苗苗,叫我苗苗好了。”林苗苗柔聲說。

“林苗苗,這個這名字好聽。好,那我就叫你苗苗了。”於峰喘得更為厲害,但不難聽出,他的話中包含著欣喜。“苗苗,其實我一見你,就沒有那分距離感,覺得很親切。你知道嗎?我於峰拉車十年以來,雖然為了生計,忍氣吞聲,受儘那些闊少爺、闊小姐的欺辱,甚至有時還受到同行欺淩,在心裡不知對他們恨了幾千遍幾萬遍!可對於你,我隻有滿腔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感激和敬佩。你沒有大小姐的架子,不嫌棄我們窮人又臟又臭,願意和我敞開心懷儘情談吐。這些日子淤積在我心間不快,我覺得頓時消散殆儘,無比的舒爽。真的很謝謝你!”

“你挺堅強的,我挺喜歡你這份不屈不饒的精神。說實話,我也最恨那些整天無所事事的少爺、小姐們,尤其實那些大少,自以為高高在上,天天玩樂不說,還經常聚眾鬨事,人命在他們眼中簡直一文不值。”林苗苗一忖起那些人,便滿肚子不快。

“唉,世道黑暗,不知道哪一天,能夠結束這種動蕩的生活,有一個安定的社會。苗苗,到了。”於峰停下車,輕輕放下把手。

林苗苗緩緩站起,由於車把觸地,車墊便有一定的斜坡,加上她穿著高跟鞋,邁開步伐時不僅滑顫一下,身子後仰,便要摔倒。於峰不及多想,立馬一個箭步躍上,緊緊抓住她的纖纖玉手。多了牽引的力,林苗苗的身子便不再傾斜。她嚇了一跳,另一隻手不停地拍著胸脯。“嚇死我了!”

“苗苗,我牽著你,你小心點,慢慢下來。”於峰溫柔地說。

林苗苗借著他的力,緩步走下了車。突然發覺,她的左手被他緊握著,粉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的、甜蜜的、熱辣的、不可以思議的、異樣的感覺在內心世界盤旋。那一刻,她羞澀地不敢正麵瞅著他。

於峰猛然驚覺,慌忙放開她的手,從未牽過女孩子手的他,不禁惶然失措,繞著發梢歉然地說“苗苗,我——我不是故意輕薄你的,對不起!”

林苗苗的一顆心仍然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好一會兒,她才取出一張十銀元的銀元票側著身子遞給他。“這是你的車錢。”臉頰火熱,依然不敢正視他。

平時一次車錢,也不過兩分、三分,闊氣一點的,會給個一毛。銀元他更未接觸過。林苗苗一次性給他十銀元,一時之間,他慌得不敢接。“苗苗,這夠坐幾百次的車了,我不能收!”

林苗苗按捺住怦然的心,鼓起勇氣,轉身麵對著他,輕輕提起於峰那隻粗糙、肮臟、被汗水濕透的手,把銀元票放到他的手心,溫柔地說“於峰,留著吧,拿這些錢,去買點好菜,補補營養,這才有力氣拉車,對吧!”

於峰一陣感動,善言他此刻竟一句完整的話也表達不出來。“苗苗,這——我——我真的——”

林苗苗拍拍他的手心,嫣然一笑。“好了,就這樣吧,我走了!”她急忙轉身,大步走開,不聽話的心,竄動得厲害。這時,一隻紅色的紙船因為她衣服的抖動,從袖口滑落。

於峰正欲俯身拉車,一眼便發現了那紙船,急忙拾起,大步追上她。“苗苗,你的紙船。”

林苗苗回頭,看到他拿這紙船一副焦灼的樣子,感動和柔情刹那間霸占了她的心。這隻紅紙船,是她親手而折,本是送給她未來真心愛她的男人。未想今日,天意卻讓他撿到。悸動和羞赧讓她的粉臉更加地通紅而火辣。她喃喃地說“它漂亮嗎?”

於峰捧著紙船,那通紅的顏色,那精致的折功恰到好處,一眼望去,栩栩如生。不禁大讚“我從未見過如此好的折紙藝術品,一定是苗苗你做的吧!它就像你一樣美麗!”

被這麼一讚,林苗苗尤為羞澀,心底卻一股甜蜜。“你——喜歡嗎?”她問,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於峰卻聽到了,滿目悅然。“喜歡,非常喜歡!”

林苗苗側過臉,嬌羞著,用如水般溫柔、黃鶯般清脆的聲音,喃喃地說“那——我就把它送給你吧!”

於峰似得了至寶一般,高興地跳了起來。是為他無意間得到他非常喜歡的物品,也為第一次得到女孩子送他的禮物。他竟忘了推辭。“苗苗,謝謝你!我太喜歡了,我會好好珍藏的。”

林苗苗看他似孩子般歡喜,滿心被甜甜的蜜意灌溉著。方才的赧然也被他的喜悅衝洗得無影無蹤。“於峰!”她微笑著呼喊,“兩個鐘頭後,記得來拉我哦!”

“是!小的遵命!”於峰故意對他恭敬地一禮。

林苗苗噗呲一笑“你呀!還真把我當皇太後了!”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有著痛苦經曆的人,竟然也會如此開心、活潑。她完完全全被感染了,她從未像此刻那般快樂,燦爛的笑容一直舍不得離開她粉紅的臉龐。

笑聲中,聽見於峰癡癡地看著她,說“皇太後哪有你美,你勝過西施、比過貂蟬、賽過王昭君、贏過楊玉環!你是最美最美的!”

“儘瞎說!我才不要這麼美呢,否則身後跟著一大串男人,煩都煩死!”林苗苗話語雖然含著嬌斥,笑容卻始終不曾消失,聽來毫無責備之意,反而是心花怒放。

於峰忽然收起笑容,望著她,一本正經地說“苗苗,彆人怎麼看我不知道,但是你確確實實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姑娘!”猛然又想起自己一個車夫,竟對富家小姐說出這樣輕浮的話,頓時愧疚不堪,不禁揮手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你瞧,我這人一高興,就管不住這張嘴了。對不起,苗苗,我——”

那一掌,讓林苗苗心抽動了一下,她收起笑容,溫柔地道“於峰,你彆這樣,聽你這麼讚我,我很開心。其實你也是一個帥小夥,可能你每天忙於活計,並未發現哦!”

“真的?”於峰不相信地看著她。

她嫣然一笑,肯定了一切。“好了,我走了,待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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