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甲士呐喊著衝上去就砍,那肉鰭一下子消失了,幾把雁翎刀砍在垛口上,沒有傷到那肉鰭分毫。船又恢複了平穩,崇文心砰砰亂跳,大聲問總兵順:“那東西是什麼?!”
總兵順麵無表情的說道:“是海和尚。”
劉關整了整佩刀,說道:“那東西就在左近,我下去看看,阿順你扳住舵,情況不對就轉舵向東,離開這裡。”總兵順沉聲答道:“你放心,這裡有我。”
劉關飛也似的跑到前甲板,大聲喝令:“賊廝鳥,都彆亂動!一甲到左舷,二甲到右舷,三甲上露台,一律持短兵,見物就砍,保護好炮位,沒有我的命令不可發炮!”劉關一陣粗聲大氣的喝罵,甲板上立刻安靜下來,各就各位。
突然,從海底湧出一股大力,整個艉樓都高出海麵,船艏紮進海裡。沒等眾人爬起來,船艉跌落海麵,船艏升起,船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頭,星光下看的清楚,光光的腦袋,高鼻子突出麵頰,露出黑洞洞的鼻孔,兩隻食盤大小的眼睛分列左右。那怪物張開鼻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口中發出震天的牛吼,聲聞十餘裡海麵。
巨大的聲波狂飆一樣橫掃前甲板,4、5個甲士向後就倒。就這這時,艉樓上一支雕翎箭無聲的射來,正中那怪物的高鼻子。那怪物瘋狂的甩動脖頸,卻依然死死抱著船艏不肯丟棄。
劉關大喝一聲:“砍他!”甲士們蜂擁衝上船艏,亂刀沒頭沒臉的砍下去,有的砍中了頭臉,有的砍中了肉鰭。驚天動地的哀嚎中,那怪物終於鬆開了船板,仰身跌入大海。
船艏轟隆一聲拍在海麵,激起大片浪花,重新恢複了平衡。人們一時間有些恍惚,若不是甲板上殘存的鮮血和鱗甲,似乎剛才的亂事隻是一場夢。
鯰魚仔興奮的叫喊:“是我射中的!我射中了那大家夥!”
崇文拍拍少年的肩膀,誇讚道:“乾得好!”他轉頭對總兵順說:“我看見了那怪物的背甲,那是一頭大海龜,恐怕有咱們的船大小。”
總兵順皺著眉頭說道:“海龜不會發聲,那是海和尚。”
露台上忽然傳出林養浩撕心裂肺的聲音:“海上有鯊魚!直娘賊!是虎鯊!藥弩手在哪裡!”
劉關趴在垛口向側後方觀看,果然,月光下露出一叢黑黝黝晃動的背鰭,正向鳥船包抄過來。他大喊著:“收刀換弓弩,亂箭射他。”話音未落,海麵猛然裂開,一頭兩人高的虎鯊從海中一躍而出,張開血盤大口扭動著撲來,口中腥臭直噴人麵,中人欲倒。
危險倏忽而至,劉關反應快如閃電,他掄起大刀就砍,刀刃從鯊魚上顎砍到下顎,幾乎把下顎砍開。危急之中劉關爆發出了全力,這一刀太猛了,刀死死卡在鯊魚唇齒之間,碎肉碎骨撲了劉關滿頭滿臉。鯊魚抖成一團跌落海麵,把劉關的刀也帶走了。
劉關驚魂未定,船底又傳來可怕的嘚嘚聲,他突然意識到,這是海上最可怕的猛獸劍齒鯊。這家夥上顎有一根長長的劍齒,堅利如鐵,一旦鑿穿船底板就萬事皆休。
他顧不上劫後餘生的後怕,大喊道:“劍齒鯊在船底鑿船板,快升主帆,阿順轉舵酉位,再轉舵丁午,甩開他們!阿傑!快下網,攔住船底那些天殺的畜生!派人下去勘察船底,趕緊入娘的補漏啊!”
黑暗中人們轟然答應。
劉關奔上艉樓露台,這裡是全船的製高點。甲長林養浩正指揮艉樓上的弩手攢射四周的虎鯊群,兩側20名弓箭手也在甲長的指揮下攢射海麵,阻止鯊魚靠近鳥船。
但是仍然有虎鯊突破箭雨靠近船舷,不時躍出海麵攻擊兩舷的水手,海水激蕩,整個船隻在海上劇烈的飄搖。劉關親眼看到有戰士慘叫著被拖下海,不見了蹤影,四處都是咆哮的黑影。
他取出一塊火磚,引燃了扔到海麵,爆燃的一刻照亮了大片海麵。就在船艏右前方有一群虎鯊遊弋,正伺機衝船。他指著固定碗口銃的鐵鏈,對殺氣騰騰的財長黃謙喝道:“把鐵鏈斬斷!”黃謙毫不猶豫的掄起大刀,幾下斬斷鐵鏈。
劉關檢查了一下裝藥,這銅銃重183斤,裝藥10兩,銃內膛填滿50枚碎石,碗口一枚封口鐵彈重1斤。裝填無誤,他推轉四輪炮車對準右前方海麵,調整炮座下的墊板,確定炮口俯仰角,一切就緒,衝黃謙喝道:“點火!”
碗口銃一聲怒號,大團橘黃色火焰噴射而出,巨大的後坐力推動銃車向後猛烈滑動,又被鐵鏈牢牢拽住。50枚炮子和一枚壓口鐵彈尖嘯著掠過水手頭頂,帶著強大的動能衝向百步外的虎鯊群,海麵如同開了鍋一般沸騰一片,那群背鰭頓時七零八落,一片狼藉。船上都能感受到這次轟擊的慘烈,有人似乎聽到從那片海麵傳來人的慘呼悲號。
片刻之後,翻騰的海麵恢複了平靜,緊張的戰士仍然呐喊著朝海麵放箭。剛才的戰鬥太可怕了,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瘋狂攻擊船隻的海獸,不是一隻,是一群。劉關大喝:“都入娘的住手!沒看見那些家夥跑了麼?停!停!”
甲長李啟乾跑過來稟報:“戰死兩個,傷了5個,有一個胳膊被咬掉一半,殘廢了。”
劉關說道:“死的先放在甲板上,收拾乾淨,傷的抬艙裡去,讓阿謙救治。不能解甲,誰知道海妖什麼時候又來,大家在甲板上歇息,吃些乾糧。”
李啟乾叉手施禮:“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