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銳士!
秦國藍田。
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彌漫了整座城池。
那風中獵獵招展的‘秦’字纛旗,已然殘破襤褸,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
城樓之上更是死屍伏地,血流不止,卻無人向前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著,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爭,卻依然持續!
嘹亮的嘶喊慘叫,動人心弦。城下楚軍兵士健碩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們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
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
空中箭矢狂飛,拖著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晴空,隻見不斷地兵士中箭倒地。那楚兵剛登上城牆,即刻被數名秦兵蜂擁持刃迎上,寡難敵眾。
“格老子的,滾下去!”
“啊……”淒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地憤怒,戰爭越來激烈。
這次藍田戰役,也似乎成了楚軍入關中的最艱難之戰。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傾灑在了城樓之上。
畫麵一轉,回到鹹陽宮的議政殿。
秦王嬴駟高坐在王位上,凝神靜氣,作老僧入定狀,似乎已經沉睡過去,一動不動的。
嬴駟身穿一件玄色冕服,頭戴朝天羽冠,裝飾九章,衣繪龍、山、華蟲、火、宗彝五章花紋,裳繡藻、粉米、黼、黻四章花紋。
這是鄭重的冕服,諸侯之冕服,但嬴駟盛裝出席大朝會或者重要會盟的時候並不穿這一套的,這是一套常服,但又不是他平日裡穿戴的。
秦王駟今年不過43歲,看上去已經年過五十,知天命之齡,兩鬢斑白,出現了不少的白頭發,麵容憔悴,眼窩深陷,顯然是廢寢忘食的樣子。
整個大殿十分的空曠,隻有嬴駟一人,似乎靜謐得連他自己的心跳聲都依稀可聞!
這時,內侍黑伯低著頭,悄無聲息地進殿,有些不忍地看了秦王駟一眼,說道“大王,相國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吧。”
“嗨。”
黑伯站在陛台下,遲疑了許久,沒有動身。
嬴駟這時睜開了眼睛,一雙幽陰深邃中又透著一股子睿智的眼眸看向了黑伯“黑伯,你怎麼還不下去?”
“大王,你已經兩日沒回寢殿合過眼睡覺,沒進一粒米粟了,就是銅皮鐵骨的身子都熬不住哇。”
“寡人知道了。”嬴駟知道黑伯這是為自己好,沒有斥責,又閉起眼睛,不再說話。
黑伯長歎一聲,隨即下去宣相國張儀上殿。
張儀隨後進入這空蕩蕩的議政殿。
“大王。”
“張儀,何事?”
張儀亦是一臉憔悴地道“大王,司馬錯將軍又派人告急。說藍田已經堅持不了多久,最多五日,楚軍就能攻破藍田城,兵臨鹹陽城下!司馬錯將軍以及朝中一乾大臣請大王暫時遷都櫟陽,以避其鋒芒。”
“遷都櫟陽?”嬴駟的脖頸似乎被掐住了一般,喉嚨發癢,他瞪著眼睛,怒道“已經被楚軍逼到這種地步了嗎?啊!什麼遷都,什麼避其鋒芒,說得好聽,其實不過是亡國了!寡人寧死不做亡國之君!”
“大王!”張儀“撲通”的一聲跪倒在大殿的地板上,熱淚盈眶,痛哭流涕地道“大王,都是臣對不起你,對不起大秦!若非臣誆騙熊槐,以六裡之地詐稱商於六百裡之地,也不會惹得楚國興師動眾,犯我疆界,辱我秦王!現在秦國淪落到這般境地,我張儀難辭其咎!”
“還請大王向楚國獻上張儀的頭顱,以泄楚王之憤恨!”
聞言,秦王嬴駟的臉色一沉“張儀,你混賬!荒唐!寡人豈能拿你的人頭去息事寧人?哼,就算寡人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隻怕也難泄楚王熊槐的心頭之忿!戰事已經進行到這個地步,秦楚之間,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