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銳士!
夜半三更。
在秦王嬴駟的寢宮中,昏黃的燈光隨著寒風一閃一閃的,冷風撲打著窗台的扇葉。寢宮中有一鼎爐,火炭燒得通紅,溫暖了整個宮室。
“啊!”
嬴駟驀然驚醒,雙眼瞪得老大,虎目圓睜的,神色十分的猙獰。
“大王,你怎麼了?”睡在嬴駟旁邊的魏王後亦是嚇了一跳,趕緊起身,看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嬴駟,睡意全無了。
嬴駟拍打著自己的後腦勺,神情恍惚,但還認得自己的枕邊人。嬴駟穿著純白的睡衣,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氣喘如牛,額頭上儘是瑟瑟的冷汗,臉色十分的恐怖!
“媛、媛兒,是你麼?”
“是我。大王,是媛兒,你怎麼了?”魏王後本名魏媛,嬴駟稱之為“媛兒”。
看著嬴駟這異樣的行為舉止,魏王後嚇壞了,急忙抓著嬴駟的手腕。
不料嬴駟卻是猛的甩開她的手,一手捂著太陽穴,似乎是在掙紮一般,嗓音十分沙啞地道“媛兒,走!快走!不要靠近我!”
“大王,你這是怎麼了?”
“走啊!”
嬴駟嘩啦的一聲把魏王後推倒在地板上,摔得七葷八素的。但是嬴駟現在的模樣十分的可怕,額角青筋暴起,斑白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紅著眼睛,好似魔鬼一般。
“啊啊!……”嬴駟猛的拿手敲打著腦袋,神情十分的痛苦、猙獰,似乎在掙紮,正在與病魔作鬥爭。
看見這般模樣的嬴駟,魏王後嚇得魂不附體,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寢宮,讓人去傳太醫,同時把太子蕩喊過來。
“砰砰砰!”
嬴蕩正在摟著項萌睡得正酣呢,忽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睡眼惺忪的嬴蕩沒好氣地喊道。
“太子!出大事了!”
門已經被關上了,上了門栓,外麵是打不開的。
聽說出大事了,嬴蕩不敢怠慢,讓項萌給自己穿上睡衣,隨便披上了一件外衣就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魏王後宮裡的婢女環兒。
環兒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出大事了太子!大王中邪了,魔怔了!”
“什麼?”
聽到這話,嬴蕩不敢怠慢,隨即讓項萌把自己的那件狐皮大裘穿上,飛也似的朝著宮中跑過去。
當嬴蕩入宮的時候,秦王嬴駟已經誰都不認識,仿佛走火入魔一般,披散著頭發,手裡還拿著一柄染血的秦王劍,衝著一棵落葉全無,隻剩下枯枝爛葉的大樹根一頓亂砍,口中還念念有詞的。
看見嬴蕩已經趕過來,驚恐萬分的魏王後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急得淚如雨下地道“蕩兒,你…你父王他,他瘋了!他現在誰都認不得了,剛剛還砍死了一個內侍,砍傷了一個宮女呢!”
“這麼嚴重?”
嬴蕩眉頭一皺,難不成嬴駟真的瘋了?
“啊!”
嬴駟大吼大叫著,狀若癲狂,穿著一身單薄的絲質睡衣,絲毫不感覺到寒意。他的手裡拿著鋒利的秦王劍,不時的揮舞著,雪花四濺,沾染了他的頭頂、雙肩。
“滾!都去死吧!”嬴駟一劍砍在樹根上,硬是砍出了一個大大的缺口,碎屑四濺。
“甘龍、杜摯!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死有餘辜!寡人何懼你們!死!都給我去死!”
“商君?哈哈哈哈!寡人車裂了你,但寡人不後悔,再來一次,寡人也會這麼做的!受死吧!”
“不!黑奴,寡人不是有意要殺你的!都是你!是你自己找死的!”
忽而,嬴駟似乎是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劍插在地上,單膝跪地,氣喘籲籲地道“君父,寡人錯了。寡人不該殺商君,夷滅其族的!但商君不死,寡人睡不著啊!你讓孩兒怎麼辦?你讓我大秦的江山社稷置於何地?”
四周已經聚滿了人,包括嬴蕩、魏王後在內,宮中的嬪妃、宿衛、內侍、宮女、太醫都站到這裡,看著發瘋的嬴駟,沒有一個人敢上去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