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銳士!
既加冠,秦王蕩便有親政的權力,不必事事過問大臣,與各大重臣商議過後才能做自己想要的事情。他已經可以乾綱獨斷!
秦王處理日常政務的地方在於常青殿,又名龍台。
在加冠禮的翌日,秦王蕩便在龍台召見左丞相樗裡疾、右丞相甘茂、客卿彌子夏,與新任相國田需四人。
這田需乃是齊人,與楚善,借楚勢而相魏,曾約楚合縱伐秦,在魏與公孫衍不合。去年秦王蕩恩遇張儀,有感於後者為秦國的公卿大夫所排擠,不得不安排張儀外出!
張儀不似曆史上被驅逐到魏國,而是被秦王蕩派遣到魏國擔任相國的,投桃報李,原本的魏相田需,是必須要相秦的。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田需在秦國擔任相國,為百官之首。
“大王!”四大重臣都向秦王蕩行了一禮。
“都坐吧。”
“謝大王!”
等到四人各自跪坐好,秦王蕩就在主位上朗聲道“諸位,寡人欲伐義渠、丹犁,乃滅之,公等以為如何?”
四人對視了一眼,樗裡疾第一個出聲,眉宇之間透露著濃鬱的憂色“大王初立,切不可妄動兵戈。且義渠人不弱,其控弦之士十餘萬,在草原上來去如風,不是那麼好攻滅的!請大王三思!”
甘茂亦是道“嚴君所言極是。孝公十年,秦與義渠摩擦又起,秦國乘義渠國內亂,派兵攻打義渠,並平定義渠內亂,義渠便臣服於秦!此後秦、義渠雙方時戰時和。直到先王,惠文王十一年的時候,義渠以國為秦縣,以君為秦臣,正式成為秦國屬地。但義渠人桀驁,不服王化,屢屢反叛,每當秦軍撤退之後,他們又將席卷重來,實在讓人頭疼。”
“是讓人很頭疼!”秦王蕩沉聲道“寡人已經得到消息,義渠人欲乘喪謀叛,已經勾結西南的丹犁等部落,準備一同出兵擊秦,以至於奪回其四年前為秦所得的義渠二十五城。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此,大王可弱義渠而不可滅義渠。義渠人與關東的韓、魏時有勾結,義渠一叛,韓魏二國可能會聞訊而動,犯我秦國疆界!是故大王更加不能以重兵滅義渠了。”樗裡疾說道。
“可弱義渠而不可滅義渠?”
“然。義渠人起於大原地,其剛強勇猛,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所以義渠人作戰十分英勇,寧死不屈!秦與義渠之間的戰爭持續四百餘年,我秦國始終占據上風,但為何無法滅亡義渠?非是曆代先君無此誌向,而是受製於義渠人的騎兵,以及涇水、河套平原的地形而已。”
秦王蕩搖搖頭說道“寡人知道。但,義渠為秦後顧之憂數百年,時降時叛,反複無常!可以說義渠不滅,秦國將永無寧日,秦之東出大勢亦將為之受阻。”
“大王,義渠為秦邊患,輕易不可杜絕。現在義渠人既然膽敢反叛,大王完全可以遣一支軍馬教訓之,切勿大動乾戈啊。”
看著樗裡疾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秦王蕩的心誌絲毫不為之動搖。
一口吃不成胖子!
這個道理秦王蕩很清楚,但義渠人時而臣服,時而反叛,著實可恨。每一次秦國動輒重兵東出的時候,義渠人總是在背後捅刀子,讓秦人不勝其擾。
樗裡疾自然是很痛恨義渠人的,但是他的心裡很清楚,義渠人不是這麼好消滅的。
秦軍可以攻占義渠國的城池土地,但義渠人還可以西遷,等到秦國將重心放到函穀關以東,銳意東出的時候,義渠人一定又會卷土重來,再次成為秦國的邊患!
“嚴君,寡人若滅義渠,需要多少兵力?”
“需三十萬步騎。”
“弱義渠呢?”
“八萬軍馬即可。”
這差距有點大,不過伐義渠與滅義渠的概念是不一樣的。
伐義渠,是敗其主力,破其都城;而滅義渠,勢必需要更多的兵力去駐守攻占下來的城池,且將遭到義渠人更加頑強的抵抗。
義渠人全民皆兵可不是開玩笑的!
三十萬的兵馬,秦國不是沒有,但是必須要從各地征召兵員,動輒大戰。
勞民傷財且不說,去年剛剛結束秦楚之間的丹陽、藍田之戰,楚國丟城失地,失去漢中、商於之地,損兵折將甚多,而秦國亦是元氣大傷,陣亡十多萬士卒,其餘人力、物力、財力更是不可計數!
丹陽、藍田之戰看似是以秦國為首的秦、韓、魏三國合縱軍事集團的勝利,而以齊、楚二國連橫軍事集團的失敗,但實則兩敗俱傷。
到了現在,秦國都未能緩過氣來。
滅義渠,對於現在的秦國來說根本就是一樁空談。
三十萬秦軍或許可以滅掉義渠國,但絕對無法徹底消滅義渠人。而隻要義渠人還在,義渠國就永遠不會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