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銳士!
楚國,鄧。
在參加會盟的前一日,秦王蕩已經得知出使大梁的彌子夏成功勸說魏王嗣,站到秦國這一邊,魏國跟秦、楚兩國結盟,合縱抗齊。同時,魏國將借給秦國金二萬五千鎰,利息為一年三百鎰黃金,比起秦王蕩給彌子夏的底線,壓低了整整一倍!
秦王蕩聽到這個消息,心情極好,更增添了自己勸服楚王熊槐的信心。
鄧,是楚國的地盤。
楚王作為東道主在鄧城附近的一條河流上建造了一座四方台,帶上昭滑、昭魚、昭睢等大臣參與會盟。而秦國這一邊,除了秦王蕩之外,亦有向壽、甘茂等十幾個大臣,共同上了四方台。
楚國的歌舞是一絕,故而鄧之會,少不了楚國的樂師和舞姬登台表演。
琴瑟和鳴,儂儂楚舞。
楚王熊槐看得津津有味,但秦王蕩卻誌不在此。
除了剛見麵打過一聲招呼,寒暄了一下,楚王都不再理睬秦王蕩,反而自己在那裡自飲自斟,不時的跟對舞台上的舞姬指指點點的,評頭論足,不與秦人交談。
遭受到這般的冷落,甘茂、向壽等秦國大臣都為楚人這般無禮感到憤憤不平,但又無可奈何。他們的王上都表現得不鹹不淡,似乎一點都不介意的模樣,他們做臣子的怎好僭越?
楚王不願談正事,秦王蕩倒是樂得自在,現在就看誰先憋不住了。
舞樂畢。
楚王熊槐還是不怎麼搭理秦王蕩,依舊在那裡跟身邊的大臣竊竊私語,隻是眼角的餘光不時的瞥向秦王蕩這邊。
在席間,最為美味的一道菜是鹿肉,肉質鮮嫩可口,是楚王熊槐最喜歡吃的。
熊槐的吃相還特彆斯文,就跟現代人吃西餐一樣,一手拿著銅製的叉子,一手拿著彎月形狀的匕首,割開了一塊鹿肉,沾了佐料就送入嘴裡,吃得津津有味的。
在場的人都是貴族,再不濟也是沒落的貴族,一些基本的禮儀還是懂的。
就算不會跟楚王熊槐一般吃得這麼斯文,也會先切下一塊又一塊的鹿肉,然後拿筷子吃下去。
秦王蕩意識到眼下的僵局必須要打破,但是自己主動開口的話,未免落了下乘,看到楚王熊槐的吃相,他立馬就想出了一個主意。
隻見秦王蕩拿起食鼎當中的一隻鹿腿,放到嘴邊大快朵頤地啃咬著,狼吞虎咽,就跟餓死鬼投胎一般,讓人不忍直視。
看到秦王蕩的吃相,在場的秦國大臣都不禁掩麵,或者把腦袋彆到一側去,不敢說話。
而楚王熊槐怎能容忍秦王蕩褻瀆“美食”?
“秦王,你這吃相太難看了吧?”楚王熊槐瞪著眼睛道。
聞言,秦王蕩放下了手裡啃到一半的鹿腿,拿一側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嘴邊的油漬,笑道“楚王何出此言?吃相有好看與難看之彆乎?”
“哼,秦王粗鄙,寡人不屑與汝為伍!”
楚王熊槐率先發難,下首的大司馬昭睢頓時聲援道“大王所言極是。秦乃西戎,何以知華夏之禮節?秦王的祖上,可是養馬起家的啊!”
楚國群臣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主辱臣死。
本是楚人的甘茂立即起身道“大司馬此言大謬!何以謂之秦乃西戎?我秦人之祖先乃帝顓頊,正統華夏後裔,之所以諸侯卑秦,乃因秦世居西隅,蓋周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給他岐山以西的土地,秦始建國時,平王言及‘戎無道,侵奪我岐、豐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
“若我秦為西戎,楚又當為何?是否蠻夷乎?”
向壽亦是慨然道“不錯!大家同為炎黃後裔,楚人何以卑秦?彆忘了,昔日的霸主齊桓公、晉文公等人,可都是把你們楚人當做蠻夷加以討伐的!”
聞言,楚王熊槐不禁臉色一沉。
這邊的楚國群臣又立馬反唇相譏,一個勁兒地貶低秦國,貶低秦人。
處事一向圓滑的令尹昭魚忙出列道“諸位,都安靜!”
好在無論是秦國的大臣,還是楚國的大臣,都比較重視昭魚,故而都沒有再爭執不休,把眼光放到他的身上。
昭魚道“容我說幾句。秦楚皆乃炎黃之後裔,何來口舌之爭?諸侯卑秦,何不卑楚?秦楚兩國一衣帶水,同病相憐也。秦人的祖先是經過長達百年的慘淡經營,暴霜露,斬荊棘,這才逐步適應了西陲惡劣環境,實力與日俱增,在西北站穩腳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