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伯躬行了一禮,拿起詔書,字正腔圓地念道“大王詔令!茲右丞相甘茂,禦下不嚴,有結黨營私之嫌,故改任典客,司之邦交。原典客彌子夏,升任右丞相!茲左庶長魏冉,平亂有功,即擢升為少府!公子稷治政有方,擢升為蜀郡丞,即上任!……”
秦王的這道詔書,可謂是完全遏製了朝中的楚係大勢力,趁勢提拔自己的親信文武。諸如甘茂、魏冉、嬴稷等人,不是明升暗降,就是直接被尋一個由頭貶職的。
但是對於秦王的這份詔令,群臣是不服不校
下了大朝會,秦王剛剛到龍台處理政務,黑伯便進來通報,是樗裡疾求見。
對於自己的這位王叔,秦王不敢怠慢,隨即傳召。
“大王!”
“王叔,坐吧。”
秦王隨之與樗裡疾對席而坐,後者欠著半個子,表示恭敬。
“王叔是來為公孫奭、公子通等人求的吧?”
“非也。”
“不知王叔此來何為?”
樗裡疾搖搖頭道“大王,實不相瞞,在此之前,老臣確實是想請大王網開一麵,勿加罪於公孫奭、公子通等饒上,保全老秦世族在朝中的勢力。但是大王的這一番動作,著實讓老臣豁然開朗!現如今無論是秦係,還是楚係的大臣,在這場叛亂當中都討不到好。如此,老臣便安心了。”
這是樗裡疾的心裡話。
不是樗裡疾私心過甚,食君之祿,不為君分憂。恰恰相反,樗裡疾是擔心秦王一怒之下,誅滅公孫奭、公子通等附逆的大臣,並夷滅其族,抄沒其家,這樣為秦國所帶來的後患是極大的!
沒有本土秦係大臣的支持,魏係又是勢單力薄的況下,秦國的朝堂上,很有可能是楚係大臣一家獨大,必將威脅到王權。
然而,現在秦王通過自己的手段,一口氣將風頭正盛的楚係大臣一個不放過,通通貶斥,這樣一來,朝局又進入了平衡的狀態。
公孫奭、公子通等人死不死,其實已經無足輕重了!
“大王,老臣想知道,你打算如何處置參與叛亂的大臣?”
秦王歎氣道“王叔,國法即王法,公孫奭、公子通等人犯上作亂,不僅是在冒犯寡人,更是在冒犯秦法的尊嚴。秦法,不可瀆也!寡人就算想寬恕他們所犯下的罪行,恐怕秦人不會,秦法不會答應!王叔,你是經曆過商鞅變法的,你應該很清楚,法度不行,將會給國家帶來多大的禍亂?”
“叛逆者都能活命,寡人若是開了這種先河,誰又能敬畏寡人,誰又能敬畏秦法?”
聞言,樗裡疾蹙眉道“大王是想按照秦法處置他們?”
“不錯。”
“不能改了?”
“絕不更改!”
“公子通、公子惲,其二人都是大王的兄弟,誅之,恐遭非議。大王連他們都不能放過嗎?”
“寡饒家事,便是國事,不可不一概而論。正所謂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寡人若不誅滅他們,如何扞衛秦法的尊嚴,如何為臣民之表率,如何給廣大秦人一個交代?”
樗裡疾聽到這話,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大王,你終於成長起來了,成為了一個合格的秦王。”
“王叔……”
“大王,你所做的這些都是對的。”樗裡疾作揖道“大乃下,大仁則必舍義。王者之心當能藏汙納垢,化腐為金!王者之仁義,與普通子民的仁義大不一樣,與逝者的哀傷澎湃也絕非一物。所謂王者,民心安穩,社稷昌盛,才乃蒼生之幸!國家之幸!”
“地間真英雄也!”
秦王聞言,不感慨道“知寡人者,王叔也。王叔,你可知道,若是嬴可以選,寧願不生於王族!王族的血是冷的,的話是假的,做的事不可瀆,言之辱也!”
看見秦王臉上出現悲戚的神色,樗裡疾的心中五味雜陳,道“請大王切莫悲憫自己,要放眼於下。”
“寡人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