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郎上勾:鳳禦九龍!
秦嫵冰站在京城郊外的十裡長亭,望著四周的一片荒涼,心中感到一片淒冷,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起那一首《送彆》的古詩,忍不住念了出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儘餘歡,今宵彆夢寒。”
今日一彆,不知道何日才能再相見?
這個秦家,雖跟她並無多大的關係,但卻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算得上的親人。也許是因為自己占用了這個秦嫵冰的肉體,所以,她的心卻也總是在為秦家的人而牽掛著,而那個酷似她爹地的這一世的秦世傑,更是讓她感覺,他們是不是原本就是有著二世緣分的父女?要不然,在他們的身上,怎麼會找得到那麼多的巧合呢?
秦嫵冰轉頭,正好對上夏候昊澤探究的目光,她輕歎一聲,“王爺,我父親他們走的這一路上,可有讓人打點照顧?”
夏候昊澤似是知她所想,“你放心!本王都派人打點好了,他們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本來秦嫵冰是想向他說一聲謝謝的,可轉眼一想,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他嗎?她乾嘛要向他道謝?如此一想,也就把那聲謝吞回了肚子裡。
沒過多久,她便看見從京城那頭,由八個衙差押著秦家父子三人走了過來,當她的目光落到秦世傑的身上時,眼淚馬上湧上了眼眶。這個身著囚衣、滿身落拓、胡子拉茬的老頭子,真的是那個上次在遊船上見到的意氣風發的秦相爺秦世傑嗎?
讓秦嫵冰感到傷心的,還不是秦世傑那落拓的外表,而是他臉上的那種頹廢地、極度消極的表情,她突然感覺到了自責,自己沒有儘到孝,沒有幫助到他,所以才會讓他淩落到如此田地。
秦嫵冰快步地走出亭外,站在路中凝視著慢慢走來的他們,心中似是壓了一塊大石,沉重無比。
她一直以為秦家人在她的眼中可有可無,隻是儘自己感恩的心去儘力做一些事,到了今天,她才發現,原來看到他們落到如此淒慘的境地,她的心竟然如此地痛。
人走近了,走在前頭的秦世傑,抬眼看到她時,一張老臉滿是激動,那雙無神的眼裡似是被注入了神光,又恢複了他往日的神彩。
秦嫵冰衝了上去,緊緊地抱著他,將頭埋在他的懷裡,低泣著說,“爹,是女兒不孝!讓爹受苦了!”
押送的衙差看著秦嫵冰衝了上來,原本是想要擋住她的,但在看見秦嫵冰身後的夏候昊澤時,馬上跪伏下來行禮,“卑職叩見王爺千歲!王爺吉祥!”
夏候昊澤淡淡地說了一聲,“免禮,起來吧!辛苦你們了!”說完,從袖袋裡掏出一袋銀兩,扔了過去,睥睨著說,“這個是本王打賞給各位兄弟的,這秦老爺一家,就請各位在路上多多照顧了,若是他們在路上有了什麼意外,本王可唯你們是問。明白了嗎?”
眾衙差齊齊回話,“卑職明白,卑職等謝過王爺!”
秦嫵冰父女看著夏候昊澤,一時分不清這夏候昊澤大張旗鼓的在他們麵前示好是什麼意思?
秦世傑朝夏候昊澤行了禮,“罪臣參見王爺,罪臣想懇請王爺,借一步和小女話彆,行嗎?”
夏候昊澤看了看秦嫵冰,揮了揮手,“去吧!”
“爹,您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嗎?”秦嫵冰看著頭發白了一半的秦世傑,心中酸楚,說話也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秦世傑輕聲一歎,“爹還熬得住。爹和你大哥他們也就這樣了,恐怕這輩子是沒什麼盼頭了。爹現在倒是擔心你們哪!還有你大娘和你們姐妹倆。”說到她們姐妹,秦世傑突然想起了秦嫵媚,趕緊又問她,“冰兒,那媚兒呢?她怎麼沒有來?她是不是還在生爹的氣,所以不願意來見爹一麵?”
“爹,哪能呢!姐姐也想來,隻是身子染了風寒起不了床,我走之前,她還特地托丫環來給我說,一定要替她問候爹爹和大哥。”提起已死去的秦嫵媚,秦嫵冰的心中一痛,又怕傷了秦世傑的心,不敢直接告訴他,隻好說著好話安慰他。
“真的嗎?”秦世傑又是一聲輕歎。
“爹,女兒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秦嫵冰想起了那個關鍵性問題,時間不多,她得趕緊弄清事實的真相。
秦世傑苦笑,“傻丫頭,爹都這樣了,還有什麼當問不當問的,問吧!爹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爹,你真的做過謀朝篡位之事嗎?”秦嫵冰小心翼翼地問道。
“冰兒,有與沒有,現在還有什麼區彆嗎?”秦世傑感歎一聲,似已認命。
“當然有!如果爹沒有做過,女兒就是拚了這條命,也一定會為我秦家、為爹討回一個公道。”
秦世傑看著突然之間變得淩厲異常的寶貝女兒,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便說道,“冰兒,如果秦家敗落,能換來上位者的心安,這又有何不可?至少,我們秦家上上下下幾百條的人命,可都保住了呀!這一天,其實爹早就料到了!隻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爹,你的意思是……”
“你爹我樹大招風,曆經兩朝,門生遍及天下,在外人看開,爹隻要振臂一呼,這朝歌的江山便岌岌可危,這種憂慮,對於上位者來說,是一個不得不解決的大麻煩!爹原本是想,找到寶藏來討皇上的歡心,結果卻被他人看成是我為了謀朝篡位而做準備。”秦世傑苦笑了一下,“罷了!我秦世傑上對得住天,下對得住地,一生為朝廷做奉獻。為了朝廷,當年,我連那唯一一份刻骨銘心的感情也丟棄了,現在,落到這樣的地步,正是老天給我的報應哪!報應哪!”
秦嫵冰心中一惻,“爹,您彆這樣!您當年的那份感情,可是因為夏候昊澤的娘親?是不是這就是讓他痛恨我們秦家、拿我們秦家開刀的理由?”
秦世傑點了點頭,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遙望著遠方的路,開始慢慢敘述起往事來,“當年,我和她的娘親蘇繡本為同鄉,而我隻是一介書生,無功名,無家底。蘇繡呢,卻是蘇南縣知府的千金,知書達理,容貌出眾,我倆認識後,傾情相愛,但最後,卻依然逃不過被拆散的命運。知府大人要送蘇繡去參加進宮選妃宴,並派人怒打了我一頓,勒令我不得再糾纏蘇繡。在太子的選秀宴上,蘇繡以她的才氣、溫婉和美麗一舉奪得了太子的注意,進而被選入宮,成為了太子的側妃。”
“本來,我對這份感情已徹底失去了信心,但蘇繡卻一直念念不忘,為我鋪路,暗中為我打點一切。通過她的打點,我進京一舉高中狀元,之後便被派撥回了蘇南縣,做了一個小小縣令。本來,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但蘇繡卻覺得委屈了我,仍不肯罷手。之後,又不停地打點關係,將我調入了京城的翰林院,讓我做了一名普通的院士。”
“我進了京,兩個人相處見麵的機會自然就多了!當時,我總是擔心兩個人的感情被當時的太子、現在的皇上知道,會責罰於她,便讓她儘量少出來見我。可她卻每次都淚流滿麵地說,太子妃妾眾多,哪裡還顧得上她?而且,她的心一直係在我的身上,當年她想儘辦法出儘風頭,就是為了我,才委屈進宮當太子側妃的。”
“我感動於她對我的用心,心軟之下,又溫香軟玉在懷,自是與她做了錯事!而蘇繡卻越來越沉迷與我的感情,我卻剛在剛在京城站住腳,越來越害怕東窗事發。慢慢地,我便開始疏遠了她,之後便正式娶了你的大娘,京城府尹王家的千金王婉蓉為正室。我的無情和狠心,深深傷了蘇繡的心。從那以後,她便不再出來見我!”
“之後,我便聽聞她的身子越來越不好。過了三年,先皇歿,太子繼位,蘇繡被封為貴人,並誕下了三皇子夏候昊澤。但皇上後宮充盈,她一個小小貴人,又從不爭寵,漸漸地失了勢,門庭冷落,連皇上也不再上門,自然對三皇子的過問也不多。終於,在王爺六歲的那一年,蘇繡沒能捱過去,終於扔下小王爺,撒手人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