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兮月朝襄玉走近幾步,一臉崇拜道:“玉公子不愧是胤安第一貴子,兮月拜服。”說完很是慎重地以貴女之姿朝他福了福身。
襄玉手握著一個青釉瓷杯,杯身在指腹間來回輕旋,視線停在杯麵之上,口吻淡淡道:“我不過是比你多活了幾百年而已,恭姑娘的法寶鍛造之能,也令我大開眼界。”
恭兮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玉公子謬讚,實為小才,小才。”
“不過……”襄玉抬頭,看向站立在一旁表情甚是凝重的集安,突然話鋒一轉,“集安,你是如何提前得知每個死於你通冥符術之下的鬼童的生辰八字?”
“還有這安全之地,你都是如何知曉的?”
眾人神情頓時一肅。
在一片緘默中,集安緩緩走出。
他跪叩於襄玉跟前,眼中有些迷茫地如實回道:“奴自然而然便知曉了,卻從未想過為何會知曉……”
襄玉似是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也絲毫未對集安的回答有半分存疑,他將手中青釉瓷杯緩緩放下,又道:“你每使用一次通冥符術,體內的鬼氣便會加重,人氣相應減少。”
襄玉眸色一沉:“你可知,長此以往,終有一日你會因體內與日俱增的鬼氣完全異化為鬼怪,你身為混血子的意識、記憶都會隨著人氣一同消失,屆時,你與毫無思想的行屍走肉無異。”
“這便是你與鬼孺交易的另一個代價吧?”
人變鬼,最自然的途徑便是身死後,自看守黃泉入口的鬼孺處取得醒鬼湯,便可不進入冥地,而成為依舊帶著人類記憶和意識的鬼怪存活於世。
集安身還未死,卻強行變鬼,非常道,這鬼化,便是反噬。
“此前我一直不解,盛水羽選中你入此陣的原因,如今總算是真相大白了。”襄玉緩緩起身,走到集安近前。
“集安,你就是幻陣本身。”
襄玉的這句話,如平地一顆驚雷,刹時震驚四座。
眾人皆不可思議地看向集安。
集安冷漠無波的眼中透著難以置信,還有驚惶,明顯對自己這個隱藏的新身份也毫不知情。
阿稻突然上前,道:“若集安是幻陣本身,他自身鬼氣不斷變強,那些自幻陣中化出的鬼童便會自動吸收他的鬼氣,難道這就是鬼童會變得越來越厲害的原因?”
襄玉眼露讚賞地看了阿稻一眼:“不錯。”
秦霜吃驚道:“我們身處之陣,難道是活幻陣?!”
活幻陣,是以活物化為幻陣本身,幻陣強弱隨活物自身強弱改變,活物通常是法力高強的鬼怪。
活物與活幻陣命數相連,同生同死。
“活物生,則陣生,活物死,則陣死。陣在,活物在,陣亡,活物亡。”
“殺活物,便可破陣!”
站立著的其他人頓時神情戒備地看著集安。
而此刻對於襄玉的態度,大家也不由之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恭敬之中添了幾分更真誠、發自內心的臣服。
原本眾人對襄玉是否有能力領著眾人破此陣一直心存疑慮,畢竟雖襄玉身份尊貴,閱曆也屬胤安最深,但他對懾鬼之道卻不甚精通,加之此幻陣出自有“最強懾鬼師”之稱的仇淩霜之手,大家心中便更是沒底了。
但與襄玉短短一兩日相處下來,見他總是雲淡風輕的運籌帷幄,雖身困於此,卻毫無露怯,不見半分萎靡,仿佛一切儘在其掌握之中,氣度矜貴高華依舊,言談之間皆流露出大氏族氣派。
一看便知非等閒無能之輩。
大家心頭對襄玉留存的那點疑慮就此便徹底消除了。
有襄玉在,他們竟開始堅信破此幻陣指日可待,毫無懸念。
就在大家心思千回百轉之時,狸奴已閃身到了集安身側。
在集安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狸奴已將其雙手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