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三皇子,阿稻不由地又想起白日裡幾乎翻遍整個襄府都沒能找到的那株三色雲曇。
阿稻翻來覆去想過,那株三色雲曇從被她摘下來後,就一直揣在懷裡,一刻也不曾離身,而且自己每日都有查看。
如今突然莫名失蹤,唯一的解釋隻能是在她離開木魚幻陣時被重傷後一直未醒來的這段區間,不小心將三色雲曇弄丟了。
那麼,在自己昏迷後救自己的公子會不會知道三色雲曇的蹤跡呢?
阿稻這樣想著,跟上已轉身繼續朝前走去的襄玉,試探問道:“公子可有見過一株葉子有三種變幻顏色的奇花?”
襄玉的聲音從前麵慢悠悠地傳來:“你說的是三色雲曇?”
阿稻驚喜:“正是!”
“公子是有見過嗎?”阿稻很是期待地問道。
“……並未。”
阿稻很是失落。
近寅時了,襄玉決定回玉擾院,阿稻這才發現兩人在府中已經走了近一個時辰。
她打算將襄玉送回玉擾院後,再回自己院子。
兩人沿著來時的青石板路折返,一路上搖竹風聲漸起,夜色愈涼,微風襲來時,竟有些冷意。
“啪嗒,啪嗒”的木屐聲清脆入耳,阿稻已熟悉了這個聲響,此時聽著,倒是催人入夢。
阿稻忍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無聲的哈欠。
她微微抬頭,看著前麵隱在黑暗之中泛著淡淡白玉光澤的身影,高挺如鬆,偉若山崇,瘦似稀竹,貴比雲嶺。
視野裡的黑暗逐漸褪去,有微弱的光亮發著盈盈的白暈。
他們離玉擾院不遠了。
木屐的“吧嗒”聲驀地消失,襄玉突然停下。
“眠籬。”襄玉口氣懶懶地吐出兩個字。
阿稻不明所以。
朦朧血色下,一片飄飛在半空的細長竹葉,緩緩地墜落在襄玉攤開的手掌心上。
襄玉的頭微垂著,在月色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從此後,你的名字,就叫眠籬。”襄玉又道。
阿稻意外不已,身體的困頓頓消,激動和興奮溢上心頭,她立刻叩拜而下:“謝公子賜名!”
“昔日你在舟船上之所求,今日我不過應你之求,起來吧。”
此前的襄族一派的舟船宴上,阿稻曾向襄玉求道,若有朝一日她修滿馭字之術,公子便為她賜名。
“眠於稻田,醒於稻田,一眠彆舊生,得新生,我取‘眠’字,合以‘籬’字,謂之眠籬。”
襄玉漫不經心的口氣,不似鄭重,阿稻卻隻覺心神被觸動,誠摯且感恩。
至此,世間再無“阿稻”。
眠籬到此時才發覺,印象中,襄玉從未叫過“阿稻”這個名字,一次都沒有。
抵達玉擾院外,襄玉讓眠籬止步,自己獨自進了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