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視線緩緩地落在已被襄玉放在麵前案幾上的那株三色雲曇,一動也不動。
狸奴和眠籬都注意到了三皇子失落中帶著一絲受傷的眼神。
狸奴眼中帶著意味深長之色,隨後移開視線,望向身前一臉悠閒的自家公子,笑眯眯如月牙般的眉梢越發彎起來。
而眠籬卻與三皇子目光相接。
這一刻,眠籬十分確定,她確是對三皇子無意。
那股心悸感,在體內的“初慕”咒被移除後,已然消失了。
本允諾於他的三色雲曇,在之前的稽壑山一行之時,已用“天巡草”還清,所以這株三色雲曇,就算給了公子,眠籬認為也並無大礙。
是以,她心安理得地朝三皇子禮貌地隻輕輕一點頭,便將視線移了開去。
三皇子嘴角一僵,還未化開的笑意就此凝住。
他感覺到,今日的眠籬,跟幾日前相比,對他的態度,似是不太一樣。
或者說,也僅僅是幾日前的眠籬有些不太一樣,今日的眠籬儼然已恢複成最初他認識時的模樣。
禮貌裡帶著不輕易妥協的疏離,不再有幾日前突然莫名生出的親近和熱切。
三皇子垂下頭,眼中閃過一道疑惑。
眠籬的視線本來已經離開了三皇子,但在望去彆處的途中,卻再次一頓。
因為她看到了昨晚跟她主動打招呼的那名文士。
隻見那文士穩步而走,很快便走到了三皇子跟前,他躬身朝三皇子行禮,然後微俯下身,與三皇子低聲交談起來。
眠籬麵露了然。
原來他是三皇子的人。
“此人名叫顧詠,是三皇子的謀士。”早些時候被眠籬召喚出來幫忙一起搬寒瓜的彌炎在她的側旁處低聲道。
“謀士?”眠籬有些意外。
三皇子不是素來不參與朝堂之事麼?
“閒散皇子和氏族,就算再遠離朝堂紛爭,可身處其中,以防萬一,總歸還是得養幾個謀士在府中。”已經隨心所欲地讀取眠籬內心想法的彌炎又道。
眠籬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寒氏一族的人此時也到了,他們的位子緊挨著襄玉,坐在其下首位置。
寒棠梨一出現,視線便總是若有似無地飄向襄玉的方向,她內心惶惶然,情難自抑,麵上卻要堅守著貴女的風度,端莊素雅,溫婉從容。
因不敢太露骨,最後她的滿腹情愫,隻能儘數化在楚楚眸光之中。
這時跟她一起前來的寒玉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襄玉身側,朝襄玉見禮後,又與襄玉低聲說了幾句。
眠籬離得近,自是知道寒玉在跟襄玉稟報學子會準備相關事宜,但坐在幾步開外的寒棠梨卻聽不見。
光是看著兩人站在一起隔得這般近的畫麵,便已足夠刺痛寒棠梨的眼了。
此前當寒棠梨得知寒玉跟襄玉兩人獨遊稽壑山時,她內心生出的憤恨和妒意,此時不自覺地又竄了出來。
眠籬終究是鬼怪,還是個祭品,終有一死。
比起前者,寒玉才是最具威脅性的那個人。
“家姐,喚醒始祖厲鬼之血的法子,你那邊的人可有打聽出結果了?”坐在身前的寒雲過扭過頭來,見寒棠梨盯著襄玉的方向,便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