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野史正史,被問到皆無半分遲疑地脫口便出章句,一字不差地儘數吐出。
有一鴻儒不服氣,故意問了他一些極其生僻偏怪的刁鑽題目,就連在座的幾位文豪都未曾知曉。
卻不想荀廣彥負手而立,一身的氣定神閒,郎朗出口,對答如流,字字句句皆恰到好處地答在點上,眼中全是悠然自得,毫無半分怯意。
眠籬遠遠看著,見他原本那張透著稚氣的娃娃臉上,正寫滿自信,除去了平日裡刻意做出的老成之態,此刻少年意氣風發之貌儘顯,好生快意。
光憑這氣勢,便壓倒了許多人,就算有佼佼者,經此一遭,在心理上便已先退下陣來。
彆人是腹有詩書,他倒像是腹中藏書,問到哪裡,便將腹中無形的書頁翻到哪裡一般,原本原樣的一一複述出來,連一個頓都不打。
而且他不光是死記硬背,還會舉一反三,在複述出原文的大意時,還會引經據典,產生出一些新的論點和主張。
荀廣彥就這般,以壓倒性的優勢,一路披荊斬棘,到最後,現場倒不像是學子間的對決,反倒更像荀廣彥的個人才藝展示會。
再一眼望去,四下已無人是其對手。
第一回合結束,荀廣彥毫無懸念地為國子監贏得了榮譽。
屏住呼吸的眾人這才紛紛釋出一口氣,方才太過精彩絕倫,看得過癮,似是都忘記換氣了。
坐於席間的學子們此刻臉色皆是一陣白,他們一方麵驚歎於荀廣彥的驚世才學,閱儘詩書信手拈來的自信,可另一方麵又為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之大而生出心灰意冷之感。
片刻,珞子安宣布第二回合開始。
經過剛才的第一回合,胤珞書院這邊明顯被挫敗了士氣,首戰便輸了一場,學子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灰頭土臉,如同鬥敗的公雞。
而國子監那邊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個個意氣昂揚,臉上洋溢著得意之色,拋開個人私利的短暫考量,皆是一臉與有榮焉。
眠籬原本想著以珞子安的脾氣,定會麵露慍色,可她一眼看過去,不想卻與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珞子安跟一眾鴻儒還有寒則水坐在一處,表情不苟言笑,臉上不露分毫的情緒。
他雖是裡麵年齡輩分最小者,但他跟這些長者們坐在一起,竟毫無半分違和之感,反而極其相襯地融於其中。
不在襄玉近旁時,他大多數時候便是這副模樣,想來周身的老成慧敏之氣便是這般養出來的。
胤珞書院輸了第一回合,不但珞子安不急,坐在他身旁的珞君玄也不急。
隻見珞君玄一身悠閒,嘴角帶著淡淡笑意,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而珞元之則搖著那把總是隨身攜帶的桃花扇,正跟身側的一位容貌秀麗的婢女攀談,似是說到什麼有趣之處,那婢女以袖遮唇,雙肩微抖,應是被逗笑了,被他帶著出席的欒鴛正從旁伺候,給他斟上新茶。
國子監勝出首場,打的是襄族一派的臉,但跟珞家三公子一般,襄族派係的大多數氏族們皆也是一副淡然處之、寵辱不驚的模樣。
對他們而言,畢竟這不過是第一回合,才剛開始。
不遠處,坐在對麵斜下方位置的言文闕看著珞元之身旁美人環繞的景象,眉頭微蹙,他嘴唇抿了抿,隨即側開頭去。
稍歇片刻,開始進行第二輪。
第二輪的比拚,是一種彆出心裁的比法,比的內容是書法與作畫兩者,但又不是尋常的將兩者分開比試,而是融為一體。
慣常的融為一體之法,不過是作畫後提字,讓畫、字意境相輔相成,越相融相襯者,則為勝出者。
可此次比拚,卻並非如此,字、畫相融,指的是以字作畫,通俗著說,便是用字在紙上堆砌出一幅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