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聲,手裡的棋子落回到棋罐中。
第二日,雨水再次降臨胤安,又是一整日的陰雨綿綿。
但這絲毫無法減輕胤安城內喜好玩樂的氏族們的熱情,一大早,城中一條漂浮著數條花船的湖麵上,便飄蕩起一陣悠揚樂音。
今日是宿憂館招攬新客人的日子,所以特意搬來了舟船上。
數條花船上皆有妙曼曲樂,每一條舟船上都載有新舊老客,由宿憂館中的男倌們陪。
男倌們分工明確,分彆負責曲樂、斟酒、舞蹈、吟唱、侍酒等,今日的客人全是清一色的男子,眾男客與男倌在一片曲樂笑聲中正呈相談盛歡的熱鬨景象。
不斷有人在中途上船,又不斷又有人下船,一整麵的河岸上,來往男客絡繹不絕。
雖有女子從不遠處探頭探腦,或駐足好奇觀看,許多想要趨近,但光天化日在眾目睽睽之下尋歡作樂,到底不比在宿憂館中私下進行來得更自在,是以顧忌名聲的女客是一個都未上門。
這幾條船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位於最左側偏角落位置的一條船。
因為這條船上彙集了宿憂館內的幾名頭牌,而且在這裡麵的的客人皆是出自身份尊貴的氏族門第。
珞元之在其中,趕巧的,鸞鳳安也在其中。
但兩人前來的目的卻不大一樣。
身為宿憂館常客的珞元之自是為了賞男倌之美,鸞鳳安卻是為了一方墨寶打算豪擲千金而來。
“鸞公子,那墨寶為何為流落至這花船之上?你莫不是打探錯了消息?”珞元之和鸞鳳安身著錦衣,座位挨著彼此坐於一方矮幾前,兩人一邊碰杯一邊飲酒閒談。
鸞鳳安一杯酒入肚,看了眼周圍其他氏族與男倌們一副談笑的場麵,神色不禁帶上一絲慣在風月場時的散漫輕浮之態。
“你若不信,且看吧,我鸞某人在這方麵可從不會有出錯的時候,據說那畫……”鸞鳳安說到此處,頓了頓。
他朝四周看了眼,見沒人注意到這邊,身子便湊近珞元之,低聲對他神秘道:“據說那畫上畫的是六百多年前的厲鬼月籬,我可備足了銀子,打算重金求得此畫。”
鸞鳳安說出這話的時候,他腰間係著的那條金色錦緞腰晃得珞元之隻覺眼前一花。
珞元之愣住:“你買月籬的畫做什麼?”
鸞鳳安得意地笑:“這月籬雖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凶殘厲鬼,與氏族間有血海深處,可她風華自在,確是擔得起一個絕世佳人的稱號,我尚不知她的模樣,隻聽傳聞她的美世間再無任何女子可與之匹敵,若能求得一畫藏之,何樂而不為?”
珞元之點點頭,倒是讚同鸞鳳安的話。
“的確,若我今日能一睹那月籬的容貌究竟為何,便滿足矣。”
珞元之說著,便端起盛滿美酒的杯盞,仰頭一口飲下,待將酒杯放下後,他又道:“不過,那月籬與公子和襄族有些深的糾葛,你這般做,若是日後被公子知道了……”
鸞鳳安笑著擺手:“這點我也想過,不過一幅畫而已,公子心胸開闊,何至於與我一般計較。”
“可若是月籬便是眠籬呢?”珞元之冷不丁地道。
他話音剛落,鸞鳳安已一隻手捂在他的嘴巴上。
“慎言!現在風頭正緊,若是要有心人抓住這個話頭,皇族一派那邊又有得鬨了。”鸞鳳安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珞元之訕笑,伸手撥開鸞鳳安的手,小聲道:“話說回來,有關陛下遇刺一案,若是你家鸞大人和寒大人遲遲找不出那夜闖入皇上寢殿之人,還有那個在背後用畫皮術栽贓陷害眠籬之人,是不是皇族一派那邊就死不鬆手了,如此一來,此事不就成了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