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襄玉所預料的那般,皇帝的確對蘇謙十分看重,甚至隱有把他當成心腹的征兆,蘇謙明麵上繼續為皇族一派出謀劃策,但背地裡,卻隻認襄玉這唯一的主人,成為襄玉的謀士,也是襄玉放在皇族一派裡的一顆暗棋。
而孫賢,之後便留在襄玉身邊,成為隱在暗處保護襄玉的鬼侍,他利用畫皮術,給自己換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自身鬼氣也在狸奴和殷恒的相助下,用法術經過刻意修飾,就算是仇淩霜也不會發現他是誰。
所以,孫賢這個人,對於皇帝等人而言,一夜之間便消失不見了,全然再無蹤跡。
另,有關蘇謙和孫賢重歸殷族一事,是私下進行的。
殷侯在得知兩人真正身份後,便將兩人的名字寫入族譜之中,但這件事除了殷侯和殷恒,無人知曉。
就連殷族族長夫人敏氏都未被告知。
畫皮術一事塵埃落定在即,但卻在這眾人皆鬆下一口氣的當口,皇帝突然要處置一人。
這個人就是集安。
皇帝在這次風波裡未討到半分好,不但如此,他還反而促使月籬恢複了記憶,讓她體內的始祖之血徹底蘇醒過來。
他胸口堵著一股悶氣,加上前幾日連夜做的幾場有關襄玉的噩夢,讓他心力交瘁,正想找個人出氣,於是他便挑了集安這個軟柿子來拿捏。
原本皇帝以為處置不過處置一個身份卑微的侍衛,還是個混血子,本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誰料集安的主人大皇子妃在從大皇子處得知他隱瞞起來的有關集安的一切事情後,當即進宮求見皇帝,請求皇帝從寬處置集安當初夜闖皇帝寢宮,差點殺死皇帝一罪。
這一求越發惹惱了皇帝,皇帝當下便要殺集安。
沒想到大皇子妃也是個脾氣硬的,跪在殿前硬是不離開。
月籬躺在籬落院東側的臥房內,從被襄玉支過來伺候她的兩名婢女口中得知此事後,邊啃著手裡的蘋果邊不禁道:“這個大皇子妃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似溫婉嫻靜的外表下,竟藏著一個純善不屈的神魂。
兩名婢女的身影從房中退出,月籬那雙靠搭在臥榻扶手上、正懸垂在半空來回晃蕩的雙腿突然動作一定。
隱隱閃爍著一道幽暗紅光的清透鹿眸中,一道狡黠之色飛快閃過。
下一刻,臥榻上的紅衣絕色女子已化作一縷紅光,逃窗而出。
傍晚時分,狸奴匆匆趕到玉擾院書房,對正在案桌前作畫的襄玉稟道:“公子不好了,月籬不見了。”
襄玉手執之物一頓:“去找。”
狸奴連忙領命而去。
畫作上的點墨卻並未繼續勾勒成圖,執筆之人似是在思考著什麼,維持著方才靜下來後的姿勢。
過了片刻,門外傳入一聲蟬鳴,驚擾到案桌前的人,觸墨於紙上的筆尖才猝然輕微一動。
襄玉握住筆的那隻手略微向上一提,一滴連接紙麵與筆尖的點墨徹底脫離筆毫,在紙上暈開成一小團。
屋外這時再次傳來腳步聲,襄玉眉頭輕抬,索性將手中的毛筆放在筆架上,直起身來,望向門口方向。
狸奴的身影再次出現,他額頭比起剛才,多了一層細密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