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籬心中突然冒起一股酸水,她知道,她吃醋了。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身後響起,鸞繡音已經帶著那名小廝回來了,她雙手捧著一張泛著翠色的蓮葉,臉色因在日頭下曬了一小會兒,染上了一層嫣紅,整個人看著竟莫名的明媚了幾分。
襄玉在鸞繡音的臉上並未停留太久,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投放在那蓮葉正中處,隻見那裡還有一顆水珠來回地輕微滾動著。
襄玉指著水珠問鸞繡音道:“這水珠可要一起入雕畫之中?”
鸞繡音微愣:“入畫……也不是不可以。”
月籬有些吃驚,以寒瓜的瓜瓤雕花已是很難了,現在還要在蓮葉之上再雕一顆水珠,還要有栩栩如生之感,不然就是畫蛇添足。
沒想到這鸞繡音想也不想便應下了,莫非真的雕花技藝高超?
彆說襄玉,連月籬都起了幾分興趣。
她看著鸞繡音從碟中擇選出一片硬度、厚度、新鮮度、色澤等各方麵合適的切片瓜瓤,然後取來幾柄寬度、厚度、長度等都不儘相同的雕刻刀具,接著便坐在一個錦杌子上,埋頭開始認真雕刻起來。
她雕刻之時,眾人皆不打擾,周圍無一雜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意力都停在鸞繡音刀起刀落的一雕一刻之上。
隻見她修長如白蔥的一雙纖纖玉手,拿著刀的動作極其靈活,每一刀下去,深淺寬窄,皆像是提前已丈量好一般,無任何差錯,恰到好處。
隨著時間的流逝,鸞繡音用刀上手得越來輕快,一片葉心含水珠的蓮葉圖騰逐漸地又躍然於紅豔豔的瓜瓤之上。
說是巧奪天工,鬼斧神工,一點都不為過。
鸞繡音雕刻下最後一筆後,停了下來,她緩緩抬頭,將手中帶有蓮葉圖騰的寒瓜切片獻到襄玉近前。
襄玉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攤開放在手掌上,看著浮躍於紅色瓜瓤上的一片帶珠蓮葉,栩栩如生,恰似一株握住手心的紅色蓮葉。
在日光下,蓮葉的雕刻紋路縫隙之間,果肉裡滲出的些許紅色汁水正泛著清涼愜意的紅光。
“不錯。”襄玉露出滿意的神情。
他看向跪拜在身前的鸞繡音,目光一頓,便用空著的一隻手,親自將其扶起。
這一扶,意義深遠,包括鸞繡音在內的鸞族幾人,眼中皆帶上了一抹激動欣喜之色,那模樣,儼然襄玉已經選中了鸞繡音為妻了。
月籬目睹著這一幕,心頭也有些不悅。
眼前這個富有雕刻絕技的女子,她始終無法忘記她先前在稽壑山賞花會上,為了一株葵蘭,故意刁難彌炎,得理不饒人的嘴臉。
對她,月籬無法生出好感。
臨出府時,襄玉在跟鸞涇等人告辭後,看到了站在一側的月籬不以為然的表情,待離府門幾步遠後,襄玉才道:“你不喜歡鸞小姐。”
他的語氣肯定,並不是在問她。
“公子這都能看出來?”月籬索性也不遮掩。
“公子這般高深道行,若是被這等貨色迷惑,那我便要失望矣。”月籬不忘開始挑撥襄玉跟鸞繡音的關係,邊說邊仔細觀察襄玉的表情。
襄玉笑了笑,並不回應,隻徑自朝黑楠木馬車行去,月籬不滿地噘了下嘴,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