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想月籬成為我襄族祭品被送上祭台,我也知道你留在她的身邊,除了想要保護她,還想要在血祭月籬當天有所作為,我說的沒錯吧?”襄玉問蒼衒這話的時候,他正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高抬著采摘被壓得很低的一簇籬花枝。
蒼衒一身卑微恭敬,但心裡想什麼,麵上並不顯,對於襄玉說的話,他自是也矢口否認。
襄玉見此,也不惱,隻又道:“先前月籬中毒,被始祖厲鬼的意識引去盛府吃那牙邪鬼,你其實並未相攔,對吧?”
蒼衒不答。
襄玉又道:“你是真以為,她吃了牙邪鬼,便能徹底被始祖厲鬼奪舍麼?”
襄玉目光中帶著一抹殺意,直戳蒼衒的心事,蒼衒被他的人氣所馭,當即跪拜於地,身子微微戰栗道:“玉公子恕罪,老朽……隻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月籬大人死去。”
襄玉把玩著手中已摘下的花枝,聲音輕慢下來,帶著淡淡的譏諷:“你到底是不想讓始祖厲鬼去死,還是不想讓月籬去死?”
蒼衒喉頭一哽。
襄玉接著道:“你蹦躂鬼一族效忠的終究是始祖厲鬼,跟複活始祖厲鬼這件千年難遇的事比起來,月籬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蒼衒自知襄玉說得全對,他麵上微有訕色,索性也不再隱瞞:“玉公子既然已經知道老朽在打什麼主意,何故還留老朽在月籬大人身邊?”
襄玉無聊地將手中花枝上的籬花瓣逐一扯下,並隨手扔在地上:“我留你在此,自是因為你會儘心侍奉她,至於你妄圖借機複活始祖厲鬼一事,大抵是無法成真了。”
襄玉說最後一句時,尤為篤定。
蒼衒不禁一愣。
他回想剛才在盛府私牢裡,襄玉將他們支走,獨自跟月籬呆了片刻,之後,原本意識不穩的月籬就突然恢複正常了,他好奇襄玉到底做了什麼。
蒼衒不由看向襄玉正在撥弄籬花枝的左手,他眼中頓顯明了之色。
對了,襄玉出來後,左手心上就多了幾圈被纏上的白色布帶,這定跟他壓製月籬體內因始祖厲鬼意識而起的躁動有關。
蒼衒想到此處,腦中突然竄騰起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他的視線飛快掃向襄玉,但見襄玉一身的尊貴和讓人無法直視的貴氣後,當即將腦中剛冒起的念頭又壓了下去。
尊貴如斯的玉公子,怎麼可能屈尊主動拿自己的血喂給一個鬼怪,他定是想岔了。
可他如此篤定自己無法複活始祖厲鬼,難道是知道些什麼?
就在蒼衒還獨自沉浸在思索中時,襄玉已帶著狸奴等人離開了籬落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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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擾院如往日般幽靜,隻聞一蟬聲從書房內傳來,剛回到院中的襄玉和狸奴徑直朝書房而去,他們剛抵達書房門中時,卻看到正候在此處的寒玉和素素主仆二人。
襄玉眉頭幾不可查的一蹙,但還是上前跟寒玉說話。
寒玉向襄玉見禮後,一臉的歉意問道:“公子,月籬姑娘如何了?”
“無礙了,已經回了籬落院。”
寒玉心下稍鬆:“月籬姑娘是因為吃了我讓素素送去的一碟子小黃魚出的事,是我害了月籬姑娘。”她臉上浮現出一抹自責,“但是下毒之事確非我所為,還望公子明察。”
襄玉點了點頭,道:“那毒對尋常鬼怪而言,的確可致毒發身亡,但用在月籬身上,卻無大礙,所以寒二小姐無需太過自責。”
“為何?”寒玉下意識地問道,“是因為她體內的始祖厲鬼之血能化解毒性嗎?”
襄玉一愣,笑道:“不錯,所以此事你無需太過介懷,而且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到底是何人所為,很快就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