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恒眼中的神色飛快變幻,半晌,他隻躬身揖手道:“公子對殷族有再造之恩,定誓死追隨公子和襄族!”
襄玉發出一聲輕笑,蒼白的臉上片刻間帶起一抹極淡的紅暈,他用極輕的聲音道:“放心吧,你們都不會有事的。”
說回到最初,襄玉又道:“殷邈父子刺殺殷族長,看來是想渾水摸魚,若是你父親就此死了,便可栽贓到我的頭上,稱其是滅族咒所致。”
殷恒連忙低頭道:“公子恕罪,堂哥不敢的。”
襄玉諷刺一笑:“所以你父親打算如何處置他二人?”
殷恒連忙道:“父親命屬下前來,就是想讓公子示下。”
襄玉看著燒得通紅的炭,思索著道:“先留著吧,再鈍的刀,也是有用處的。”
殷恒微愣,連忙應是。
*
綠柳浮蕩,夏風卷車簾。
太和廟正門口,一輛華貴的馬車上走下來一名婦人,婦人眉清目秀,溫婉端莊,髻上簪一素水青玉釵,身著一件品月緞繡素蘭芙蓉紋裳,襯得體態尤其纖瘦,腰身不盈一握,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正是多日未出門的荀韻柳。
自從先前她跟三皇子的事被盛水羽知曉,一番鬨騰後,荀韻柳便一直被盛水羽軟禁在院子裡,這幾日她與盛水羽之間有了緩和,盛水羽終於鬆口,允許她前來太和廟上香。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她剛出門不久,盛水羽的馬車便跟了上來。
“既然是去太和廟求子,需得夫妻一起前往才靈驗,這是母親說的。”盛水羽表情冷冷地跟她解釋道,隨後便迅速上了他自己的那輛馬車。
兩人各自乘坐在馬車上,一前一後趕來太和廟,不再如從前那般同乘一輛馬車。
荀韻柳剛下馬車,後麵馬車上的盛水羽便也走了出來,他快步行至荀韻柳身邊,麵無表情道:“跟上。”
說完便兀自朝前走去,也不等荀韻柳。
荀韻柳神情黯然,隻得快步跟上。
走到大門前,夫妻倆站定,盛水羽帶來的一名小廝剛伸手要去叩門,突然門從裡麵自己開了,隨即走出來一行人,竟是三皇子和荀廣彥。
兩路人馬驟然看到彼此,皆是一愣,都回過神來後,連忙互相見禮。
“三殿下和荀小公子今日好雅興啊,竟然來這專門求子的太和廟。”盛水羽陰陽怪氣地出聲道。
荀廣彥眼色微閃,正要作答,卻聽三皇子笑著道:“太和廟除了求子之用,後院還設有一方花草畝地,不知盛三公子可有聽說?”
盛水羽似笑非笑:“是在下孤陋寡聞了,不曾聽說。”
他說著視線在荀廣彥和三皇子身上飛快地巡掃而過,三皇子從頭到尾都麵色尋常,看不出任何破綻。
但荀廣彥……
荀廣彥在緊張。
這種緊張雖不強烈,不明顯,被荀廣彥刻意壓製著,但盛水羽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盛水羽如蛇瞳般的陰冷雙眸驀地微眯起來。